“嗯。”他打断她的解释,像是信了她的话。
还没等唐轻歌反应过来,又听见他淡声说:“可我不信。”
“....”
爱信不信。
燕骥的身子往后靠了靠,姿态懒散,一双狭长的凤眸微微挑起,眼里的冷意融化了些,取而代之的是星星点点的笑意,带着些漫不经心的蛊惑意味,有点勾人。
他翘了翘唇角,十分体贴地建议道:“以身试毒,证明给我看,你不是很擅长么?”
“...”擅长个屁。
忽然,她的目光又落在他脸上,来回打量起来。
“怎么了?”燕骥被她盯得有些不自然。
唐轻歌思索几秒,答:“我怎么觉得,你今日有些不对劲。”
燕骥的神色微不可见地怔了下,很快又恢复过来,语气平静地问:“哪里不对劲?”
哪里都不对劲。唐轻歌心里暗道。
以前他都对她避之不及,态度冷漠强硬,完全不解风情。可今天,他不仅没有平时那么冷冰冰的了,甚至还会主动开口逗她,像只妖孽,坐在那用美色勾引她。
难不成佛祖真的实现了她的愿望,让燕骥开窍了?
见唐轻歌迟迟不答话,燕骥目光渐暗,盯着她的脸,不错过她每一分神情。
她太聪明了,因此,他两日后要离开的事,也绝对不能在她面前露出破绽。
大概是因为这次燕骥真的要离开了,回到燕国之后,恐怕就再也不会见到她。下意识的,他的神色语气就比往常更柔和了些。
面对她,他的底线已经在不经意间后退了。可他活着,是为了复仇,不该有软肋。
燕骥承认,她在他心里是有些不一样的,他甚至也无法分清,对她的究竟是情意,还是只是因为他贪恋被爱的感觉。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他都不能再被羁绊下去。
她也定有婚约,又贵为相府嫡女,他走之后,她会荣宠一生,无忧无虑地活着。而他会继续孑然一身,踩在悬崖边上,带着仇恨,把罪有应得的人全部扯进地狱。
他的路上,本不该有她。只要离开了,一切都会回到正轨。
燕骥收敛起思绪,不动声色道:“吃饭吧。”
她乖巧地点点头,拿起筷子。
其实唐轻歌并未深想,她是觉得,既然已经封了城,燕骥只靠他自己是定然出不去的。只要他不离开,一切都好说。
思及此,刚刚莫名的担忧便即刻烟消云散了。她的注意力又放回到那杯桃花酿上,迫不及待地喝了一杯。
入口那一瞬,她整个人都宛如置身于桃花林间,鼻翼间围绕着浓郁的桃花香。
孔明槐当真没骗她,果然是好酒。
几杯酒下肚,唐轻歌浑身都热了起来,脸颊飞上红霞,连吐气都分外灼热。
她连忙又倒了一杯,手里的杯盏却被人抽走了。
唐轻歌醉眼朦胧地看着他,不满地撇撇嘴,伸出手就要去抢,“还给我!要喝自己倒去。”
“不许喝了。”寥寥几字,却不容置喙。
她委屈又幽怨地盯着他,试了几次也没能拿回来,只得放弃。
绯红的脸颊上,一双黑亮的杏眸里写满哀怨,又因为醉意显得雾蒙蒙的,姿态娇憨动人。
对视半晌,还是燕骥先败下阵来。
“我送你回去。”他语气缓和了些,起身就要去扶她。
唐轻歌是真的醉得有些迷糊了,连眼前的景物都有点重影了,不过她还是能看清燕骥的脸。
酒壮怂人胆,唐轻歌时刻不忘自己的攻略目标。
她当然不会轻而易举地被他送走,一双柔荑环绕上他的脖颈,八爪鱼一样黏在他身上,扯也扯不掉。
燕骥微微用了点力,还是扯不开她的手,太过用力又怕将她弄疼了,只好无奈道:“唐轻歌,松开。”
他虽然叫了她全名,却没有真的动怒的意思。唐轻歌虽然脑子里醉得一团浆糊,还是凭着残存的意识分辨出来了,于是便更有胆子顺杆往上爬了,香软的身体紧紧贴着他,燕骥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绷紧。
她趴在他肩上,吐气如兰,像是撒娇一般地说:“阿骥,你就不能对我好一点么?”
温热的呼吸喷在他颈上,引来一阵酥麻。燕骥的目光暗了暗,漆黑的眸中墨色更浓,像是藏匿着某些无法言说的危险情绪。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将那些即将冲破理智的情绪压制回去,哑声说:“唐轻歌,适可而止,嗯?”
他好声好气地想要跟她讲道理,唐轻歌的视线却落在了,他说话时,上下滚动的喉结上。
她醉得已经无法分辨那个究竟是什么了,也什么都没听进去,更加肆无忌惮地凑近了些,只能遵从着内心本能的想法,试探性地伸出舌尖,轻舔了下。
第26章 秘密 颈间突然传来湿润的柔软……
颈间突然传来湿润的柔软触感,燕骥浑身猛地一僵,双手握住她的肩,往后扯开了些距离。
唐轻歌懵懂地看着他,红唇微微张着,委屈巴巴的模样,像是不明白为什么要将她拉开。
她已经醉得不成样子了,应当不是演出来的。
“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吗?”他声线喑哑地问。
她坚定地点点头。
“知道我是谁吗?”他又问。
唐轻歌涣散的目光中闪过一丝茫然,又定定地看了看他,然后才扬起一抹明媚娇艳的笑。
“阿骥。”她娇声说。
下一秒,呼吸被剥夺,属于他的气息铺天盖地地袭来,侵占了她的全部感官。
他用手托着她的脸,吻得粗暴而热烈,像是积压很久的情绪都在这一瞬间倾泻而出。
温热的唇舌搅动着,一切皆由他主导,唐轻歌抗拒不得,也无力抗拒,本就混沌的大脑更是一片空白。
意识迷离间,她的意识正一点点涣散,耳边只剩他粗重的呼吸和剧烈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分不清究竟是谁的。
狂风骤雨间,唐轻歌终于艰难地睁开眼,对上他的视线。
与以往的深沉似海截然不同,此刻,凝望着她的漆亮黑眸中情绪翻涌,夹杂着浓重的欲念,像是野兽终于冲破了牢笼,眼里只剩他看中的猎物,仿佛下一秒就会将她拆吃入腹。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燕骥,从未见过他动情的模样,以至于醉眼朦胧间,唐轻歌甚至以为这只是一场梦。
察觉到她几乎快要喘不上气了,燕骥才缓缓松开她。
他垂眸看着她因为缺氧而微微涨红的脸,还有比刚刚红肿了些的唇瓣,呼吸再次渐渐粗重起来。
看着她大口大口喘气的样子,他轻叹口气,在她耳边低声喃喃道:“怎么这么娇气。”
唐轻歌将脸下意识地往他的胸口埋了埋,残存的意识不容她思考太多,连回应他的力气都没有。
桌上的蜡烛一点点地融化了,窗外夜色渐浓,她安安静静地靠在他怀里,一言不发,像是睡着了。
燕骥垂眸深深地看着她,目光一遍遍地描绘着她的五官,像是要刻在心底。
这是他第一次放纵自己的情感,也会是最后一次。从今以后,他又会回到他自己的路上,荆棘丛生,尸骸遍地。
而她,这般娇气,不该和他这样的人一起受苦。
良久的寂静无言,燕骥终于抱着她起身,准备将她送回她自己的院子里。
忽然,她像是被动静惊醒了,倏地睁开眼看他,确认是他之后,意识再度松懈下来。
她眼神依旧涣散着,忽然开口问他:“你想不想知道我的秘密?”
燕骥静了片刻,沉声答:“想。”
得到满意的答案,唐轻歌眉眼弯弯地笑开,完全不知道自己此刻在说什么,做什么,只沉浸在想要和其他人倾吐秘密的快乐里。
“那你离近一点,我悄悄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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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唐轻歌是被一阵阵头痛欲裂折磨醒的。
睁眼时,她就已经在她自己的房间了,应该是燕骥把她送回来的。
拜醉酒后遗症所赐,她的记忆彻底断片了。最后清醒的意识里只剩下燕骥抢走她酒杯的那一幕。
然后的画面就是支离破碎的。
甚至最离谱的一幕就是,他在用力吻她,连眼梢都泛了红,显然是动情的表现,与平时冷心冷情的模样判若两人。
燕骥会那么主动地深吻她?以前她只是偷亲一下脸颊都会被无情地一把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