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狂想曲+番外(16)
姜媛发现一男一女入城会有多大的方便,她没有身份证,她知道入城时守卫会查验身份。但当她穿上女装,用头巾遮住脸,浑身带上廉价首饰,闪花人眼。阿巴尔将驴子卖了,以此给守卫贿赂,他扶着她从驴子上下来,再将她揽在身边,交出自己伪造的勘验,并向他们介绍这是自己来自唐国的妻子。
“我从突厥人手上买来的。”他把她的面巾拉下来,呵斥着说:“快笑!”姜媛低着头,被阿巴尔揽着将脸按在胸口。他身上的香水气味强盗本色一样地压扁她的鼻子。他揽着她,风尘满脸,笑容满面。“老爷们见谅,唐国的女人总是很害羞,不要见怪她没见过世面啦。”他当着众人的面,将手放在她屁股上,响亮地拍了一记。
因此守卫便不在意她,去向下一个人索要油水。在他们身边河流奔涌,无数商船正排队等待检验入城。巴格达古城千年前辉煌的一面,终于在姜媛面前展开画卷。石砖道路上满布人流,叫卖和吆喝沿街不绝。棕榈树沿河招摇,无数凉爽的阴影中,行走悠扬乐声和吹笛人。
可姜媛没心思看。阿巴尔将她送到地头。那也是所沿河的宅子,小花园芳香袭人,他们告知了应门的仆人,阿德南应早吩咐过会有“贾南”这个客人。他们被迎进房里,坐在华丽的金线毯子上,奉酒等待。终于没有人了,姜媛和阿巴尔分坐一边,气氛僵硬。“亲爱的贾南,”阿巴尔似笑非笑地问:“现在是否发现,和我在一起,更欢喜些?”
姜媛朝阿巴尔伸出了手,手里摊着个金币:“赏你的。”阿巴尔愣了愣。于是她继续向前,拉住他的手。不比那表面看起来修长美丽的样子,他的手心粗糙,满是老茧,僵了下,没等他反应过来,姜媛提膝一稳下盘,激烈的裙子撕扯声。她将强盗头子向自己方向一扯,就势给了他一个过肩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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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到家啦!好累,半更,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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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调情试探的阿巴尔果然有点神烦哈哈哈哈哈哈哈
正常的大男子主义通病。之后认清事实就会痊愈了。
第15章
阿巴尔被她摔倒在地上时,姜媛确信从他面上看到错愕、龟裂,不可置信的难堪,以及一闪而过的杀意。他面上的笑容还没逝去,擦了擦颧骨上撞肿的地方,再爬起来时,便是阴鸷的脸色。
姜媛退了一步,没有言语。她满心只想给他个教训,出了气后才想起来,这里不再是文明的世界。阿巴尔腰上那把弯刀,抽出来真可见血。她张了嘴,但此时进来的中年男子打破这寂静。
他们侧头朝他望去,快步进来的男人高瘦枯索,新月黑袍在身上翻滚,连至腮边的络腮胡子整齐又讲究。他一眼投在阿巴尔身上,停顿一下便伸出双手,笑容满面。
“家父早已对我说过总有一天会有恩人拜访,我日夜期盼你们的到来如盼雨露甘霖!“他好似激动难抑,情感动人,高声吟唱赞美,又想起来自我介绍道:“恩人啊,我是阿德南之子,我是阿卜杜勒·本·阿德南。我兄长的收敛者也是我的兄弟,我父亲的恩人也是我的恩人!“
光是用看的也知道他脸上的笑容有多假。姜媛和阿巴尔都没有言语,似乎没人要对他认错人出言纠正。他们看着他满面欢欣和阿巴尔见礼,拍打他的肩膀热情洋溢。“你这小伙真是俊美,就像月亮投下光芒在绿洲中,这额上写着分明的美男字迹,定会有无数少女对你芳心暗许。”
他殷勤对阿巴尔致歉,告诉他们阿德南出外处理生意暂时不在家中,但他已派腿脚快的小厮前去通知,想必他们很快就能回来。阿卜杜勒请他们移步进入内室,香水梳洗后自有盛宴款待,美酒佳肴。
阿巴尔随即脸上露出古怪的笑,他意味深长看她一眼,便跟阿卜杜勒离开。男女自然是分席的,姜媛被带入更深的房间中,阿卜杜勒的妻子们【有三个】带着女仆来招待她。
她洗了澡,换了新衣,特别要求了男性的衣物,理由是“跟着男人出门,穿裙子不方便跟上。”一群女人围着她拭泪感叹“那不怜香惜玉的家伙,他还年轻不懂得女人柔弱需要怀抱安慰。”她们早去前面偷偷围观过阿巴尔的模样,个个为他的美貌春心荡漾,没一会儿就跟姜媛旁敲侧击打探他们的身份,她躺在那少年宽阔怀抱中臂膀有多么有力,被那双多情蓝眸注视的夜晚是否疯狂销魂,令人难忘。
姜媛默默低头点菜,她盘着腿喝果汁吃桃子的时候,总算听到阿德南回来的消息——“可敬的女郎啊!”健壮的黑人仆从在门外恭恭敬敬地唤她说:“家主有请。”
阿德南比姜媛初见他时要整洁得多,多到几乎判若两人。他的胡子修理整齐,缠头上绕着珠链,手指上戴着宝石,银丝新月的黑袍昂贵精致,举手投足香风袭人,富贵难言。这时代史称“黑衣大食”,除了在沙漠里打滚,在路上为口食奔波,需着白衣通风散热的行人外,在这叙利亚的旷野中,阿拉伯的王都中,来来往往的达公贵人皆是一身潇洒好看的新月黑衣。
老商人有些佝偻了,看见她仍是高兴得合不拢嘴。他连连拍打她的肩膀,口中不住歌颂神明。“我日夜想着你该到来,却又不知让人到何处去送信寻找。我昨夜梦见雄鹰振翅落在我房檐上,原来应在此处,今日有贵客临门!”
阿巴尔在他们身后环胸看着,面上神情似笑非笑。他也已梳洗整齐换上一身华贵黑袍,他腰刀束臂,头巾披肩,短须上映衬的双眸性感迷人,使女在他面前放下东西便红生双颊吃吃笑,大抵整个房间中也没有别人比他更蓬荜生辉,形容闪耀,姜媛和他相比,阴沉得像墙角的垃圾。
自古以来美男与英雄两不分家,阿卜杜勒知道认错了人,面上吃惊。“父亲!您明明说救了您的是个武力高强的奇人!”阿德南面上淡然:“说我们的恩人是位女子,未免给她招来祸患。”
贾南确是女性的名字,但许多名字有男女形态,仅凭发音一些微妙的差别很难界定,人们自然凭外貌分辨男女,从不出错。“那这位又是?”阿卜杜勒望着阿巴尔,脸上的表情有点难看又不肯发作。阿巴尔微笑着说:“她的侍从。”
阿卜杜勒面色狐疑,“贾南”代替阿德南和强盗在一起,这件事情他是知道的。阿德南没有让他再说话,他让他离开,再请阿巴尔和姜媛分坐两边。酒席还未撤去,鲜花果品和好酒好肉几乎未动。阿德南给阿巴尔先斟上一盏芳香好酒,再动问他亲自来这儿所为何事。
他很识相,阿巴尔自也开门见山。“我有事和你合作。”阿巴尔说。他会陪姜媛千里迢迢从内夫得沙漠走到巴格达,自然不止是为了两头狮子。“你是巴格达积年的商人,想必消息渠道比我只多不少。我要你打听悬赏血鹰强盗团的信息,包括你目前手边所有的和之前认为不必去花费的——需要多少费用,只管向我支取。”
“恕我冒昧。”阿德南沉吟一会才问道:“是为了您的两位兄长吗?”
阿巴尔微微一笑。“那我就不知道了,全靠你能得出什么样的结果。”
阿德南想了一会,表示接受,以此作为交换,阿巴尔会将一部分抢掠的财物交他代销。他们继续低声商议,将协议结束的时间敲定在姜媛离开血鹰之后。反倒是事件中心的姜媛低头吃菜,全然事不关己。
阿德南在之后独自找了姜媛,他们对坐在地毯上,对着窗外落下的夕阳,互相告知别来之事。那夕阳似乎与当日分别的朝阳别无二致,华美的光芒照耀在花园与流水中,茵茵绿野,歌舞升平。姜媛便更觉得奇妙,她在巴格达中竟也有落脚之地,熟识之人。
阿德南对她道:“虽能和血鹰中最强大的雄鹰签订盟约,但这盟约无法宣之于口,也需要找一个别的理由来掩盖突兀的财物。”姜媛没有说话,静静听他述说:“何况,强盗的买卖太过显眼,我不能再住在巴格达。”
阿德南想将宅子卖了,举家迁离王都,找寻别的地方,重新开始。阿德南曾将归来的她做了妥善安排:他想收她为义女,当然明面上是收为义子——都无所谓。为强盗销赃需要借口,还有什么理由比常年出外经商,定期带着财物归来的义子更完美?姜媛有些抱歉:“其实安排朋友的身份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