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做替身好多年(74)
孔妙禾常常想,自己穿进书中,所遇之人几乎都真心待她,她其实很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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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子展赶到柳府的时候,天色将晚,柳府膳房正在忙碌备膳。
柳太尉没有拦晏子展,还与晏子展交谈一二。
最后只说:“这是你们夫妻二人的事,我们做长辈的也不想多加干预,阿禾在房中,你去罢,看看她愿不愿意见一见你。”
晏子展被人领去孔妙禾闺房的路上,有种不真实的恍惚感。
直到他站在门前,因着屋里的微光,看见窗上她的身影被勾勒得很清晰,心才渐渐落了地。
他轻声唤:“阿禾……”
明明没有再服药,声音依旧低沉而沙哑。
孔妙禾没有开门,声音也听不出起伏。
“你回去罢,明日再来。”
晏子展皱了皱眉,继续开口:“婉宁应当与你说了……”
她打断他,窗上的影子也动了一动。
“我想听你自己说。”
你得亲口告诉我。
第53章 追妻 ……
晏子展一开始没能反应过来孔妙禾的意思, 有些不知所措,茫然动了动唇,却没吐出一个字来。
却能注意到, 门前那个身影越走越近。
“吱呀”一声, 门开了,孔妙禾穿着一件嫩绿色的留仙裙, 直直地看着他。
他不得不承认, 即使是在这样的状况下,胸腔的一颗心仍旧因为她而高高悬起,又因为她眨了眨眼而狠狠坠下。
“你不想与我解释吗?”
孔妙禾细细打量他。
他的肤色有些病态的白,与之前莹润的白玉感不同,多了几分脆弱。
唇色也很浅, 额角还能发现有些细汗。
即便能看到他在看到她之后, 眼前骤然一亮,孔妙禾依旧能察觉出他眉目的疲倦之色。
她知道, 他又是马不停蹄, 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不管不顾。
因此她皱了皱眉,在他未开口前,先打断他。
“你还是别说了, 快回去休息罢。”
晏子展有些不解, 一时之间竟然不能理会她的意思。
只是颤声问:“你不愿听?”
其实他也可以解释,只是需要时间。
孔妙禾意识到他的小心翼翼, 于是收了收自己严肃的表情,略笑了笑。
“我听,我会听的,但你现在第一件事,应当是回府, 然后让袁大夫替你瞧一瞧,好好睡上一觉。”
而不是站在这里,令她感到些许的愧疚。
晏子展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长出一口气,只是说:“可我……”
这回孔妙禾直接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却扶着他的肩,强迫他转身。
声音在他背后响起:“听我的,你立刻回府,明日我会在府上等你,你可以来找我,我会听你说。”
她想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他改掉这个坏习惯,总是糟蹋自己的身子,有意或者无意地令她愧疚而心软。
像是某种无形的束缚与压力,她很不喜欢这种感受。
他应当知道,她会为他担心,也会因此而感到不适。
不是只有他是一只湿漉漉的小狗时,她才会因为他而退步。
而应该是彼此心意相通,彼此牵挂才会彼此包容。
她温热的手掌与自己的肩部相贴时,他莫名有种奇异的感觉。
仿佛明明她是在赶他走,他却难得的,渐渐安下心来。
于是他没有推脱,也没有强求,只是与她一起往外走了几步。
随后他转过身来,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阿禾愿意给我机会?”
“我会。”
她很坚定。
“但是,我要你好好的在我面前,而不是勉强自己,我不会再跑,你也必须养好身子。”
晏子展点点头,似乎有些明白了。
天色渐晚的夏夜,晚风也温柔,树下两人望着对方,静静地感受自己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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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子展第二日没有来,只是让滕英送来了孔妙禾最喜欢吃的一道糕点。
那道糕点是王府里一位厨娘的手艺,可以说是全都城都找不出第二份相同口味。
孔妙禾收了,心里也有些欣慰。
他好像渐渐懂了她的意思。
她问滕英:“王爷怎么样了?”
滕英大大咧咧在她身旁坐下,也不客气,自顾自倒着水,说:“不太好,之前王爷从余州出发之时身子就未痊愈,路上颠簸,回去又开始发热。”
孔妙禾点点头,其实不是没想过要去看他,又怕自己忍不住。
好不容易绷住脸在柳府住下,有些东西她想要慢慢教会晏子展。
也希望他能放下那可怕执着的占有欲,能更轻松,也让她更轻松地去面对他们二人的未来。
目前他们要知悉对方的心意似乎不难,但只是知悉心意远远不够。
要相伴一生,还有许多方面需要调和。
所以现在绝不是立刻就回到他身边的好时机。
滕英灌了几口茶,暑气消下去一些,便开始与孔妙禾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我说你到底打什么算盘,什么时候回王府?”
“再等等吧。”
“还等?春桃都和我念好几回了,一直问我你什么时候回去,可烦死我了。”
孔妙禾笑出声来,没有搭话。
滕英锲而不舍:“我早就跟你说过,王爷对你是真心,你偏不信……”
孔妙禾及时打住他:“能别翻旧账了么,滕大侠。”
她承认,那个时候,不论是谁的话,她都不信。
信任本就摇摇欲坠,亲眼所见之事有令人不得不信服的强大之力,将高屋轻轻一推,就成了废墟。
她在与晏子展的这段感情里,从来就不是自信的那一方。
更何况,且不论今日是什么情形,晏子展起初确实只当她是个小小替身。
想到这一层,她又有些郁闷,于是瞪了滕英一眼,怪他害她思绪蔓延。
滕英莫名,白白受了一眼,不再久留,离开了。
……
三日后,晏子展再次登门,这次是提前送了拜帖,与之前那次不同。
他留在太尉府用了午膳,却有些郁结地发现孔妙禾并不在席上。
问了才知,今日不巧,孔妙禾领着柳府三公子去都城郊外的山上去了。
柳太尉依旧宽厚,在宴席上也没有多说什么,只与晏子展说了一些今日朝堂中的事情,晏子展听为多,毕竟自西境回来,他便与晏齐礼说清,自己不再参与朝堂之争,真正决心要做一个不问政事的闲散王爷。
于是这一日扑了空。
第二日依旧扑空,孔妙禾与太子妃约好去了庙里。
第三日,依旧没能见到孔妙禾,她进宫觐见太后,等晏子展前去永安宫的时候,她却已经离去了。
晏子展的脸色一日比一日沉,耐心也一点点耗尽。
那种担心留不住她的恐惧与心慌将他淹没,理智好像也一点点剥离他的躯体。
于是第四日,他天未亮就去了柳府,在转角的街道口,坐在马车上,脸色阴沉地看着柳府的朱红大门。
天色一点点亮起来,又是一碧如洗的晴空,晨曦的日光已经足够炙烤,气温也一点点升起来,他眼见着有车夫驾着马车停在太尉府正门前。
于是下了马车,走过去。
孔妙禾怕热,这几日出门都很早,为了避开毒辣的日光。
出了太尉府门,却惊讶地在马车边上见到了负手而立的晏子展。
晏子展似乎等她已久,见到她第一句话便是:“今日又约了谁?”
孔妙禾抿了抿唇:“今日说好要带七皇子出去玩。”
“哦?”晏子展语气里带着几分审慎,“本王也许久未见小书了。”
言下之意是他也想同去,孔妙禾往前走了两步,想要上马车。
“王爷下次再与七皇子另约罢,我该走了,否则要失信了。”
她上了马车,掀开车帘,却惊呼一声。
拦腰被人抱下马车,转过身,又被人抱在怀里,手自然而然搭在他肩上。
“放我下来,你要做什么?”
孔妙禾不敢松手,明明这个怀抱很熟悉,她却有些无奈。
晏子展不仅不松手,反而抱着她往前走了几步。
她很快看到转角处王府的马车,又回头看了看太尉府前不知所措的下人们。
无助地蹬了蹬腿。
“你先放我下来,这么多人看着呢。”
晏子展风轻云淡:“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抱着你,有何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