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逼我披好马甲(64)
到底夜深了,周遭除了巡逻的侍卫,便没有什么人,除了廊檐下的灯笼且还亮着,各院的灯火都已是灭了,若是此时还亮着,不免是让人好奇。
路过芷兰院的石拱门,陈义不经意之间一瞥,继而道:“这么晚了,这江姑娘居然还未睡。”
萧长颂脚步立刻停了:“江姑娘?”
陈义道:“是啊,大夫人给客人每人都安排了一个院落,江姑娘就住在芷兰院呢。”
萧长颂那本有的几丝疲倦与困顿,在听到‘江姑娘’三个字时已消失的一干二净,在原地停了好一会儿,未向前走一步。
“大人?”
萧长颂看着那道拱门,慢慢对陈义道:“让人传点菜,拿壶酒来。”
陈义一愣,但很快就应着,退下了。
待陈义走后,萧长颂提着灯,微微照亮着石子路,一步一步走着,芷兰院不大,且从拱门进来,很快到了主屋前。
守夜的丫鬟本还昏昏欲睡,但看到来人一下子被惊醒,忙上前请安:“见过、见过大人。”
这丫鬟是分配在芷兰院的,常年在此处,只见过萧长颂几次,但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位可不是见过就忘的主,可随之而来是充斥的疑惑,大人怎么会来此处?
萧长颂微点了头,算是回应,还未踏步上台阶,门‘吱呀’一声——已然开了,立在门口的江洛儿全然愣在原地。
她听见动静,不知发生了何事,便想着出来看看,谁知一打开门,竟是三哥在不远处。
他就这般站在清冽月光下,玉冠黑发,面容俊美,衣锻上的织银暗纹游弋着点点浮光,单论如此气质,宛若云上谪仙,而他见到她的一笑,眼中的无尽温柔立显,似是一下将他拉下了那九重天。
“我路过院子,发现你还未睡,便来问问你要不要一起吃些点心。”
江洛儿下意识就想答应,但很快就打消了这一念头,沉默了一会儿对萧长颂轻笑道:“三哥,点心有些吃不下了,况且这天色太晚了,你刚忙好,怕是很累了,不若早些休息?”
萧长颂对上了江洛儿视线,明明面容亲和,偏生带了股疏远,萧长颂偏头笑得更深,回道:“我不累。那我换个问法,洛儿能否陪我去吃些点心?”
江洛儿眼眸微动,三哥于她,自从身份被知晓后,极少有强迫她的事情存在,可眼下的这句话,明显是有了强迫的意味,尽管他是笑着,温和不失,但不知怎的,她能感觉他与平常的不同。
但这不同,她说不出具体。
江洛儿犹豫着,手心都出了一层薄汗,咬了咬唇,最后走到萧长颂的身旁,道:“那走吧,三哥。”
“就在前头的亭子内,我让陈义送过来了,”萧长颂将提灯稍微抬了抬,指了指不远处,“不会很久,实则是想与你说会儿话。”
江洛儿立刻看向萧长颂,他也正看着她,江洛儿马上低头移开视线。
“你可知我要与你说什么?”
“不知。”
“那你有什么话要与我说的吗?”
“没有……”
萧长颂微叹了口气,继而道:“我又哪里是猛兽洪水了,竟让你这般防备我。”
江洛儿忙道:“没有的事!”
“那今日马场你有心事,方才也是极不情愿,那不情愿想来不是因为天色晚的缘故,诸如此类,你一一闷在心里,却不愿与我说半分。”
可这些话,又怎能与你说,江洛儿袖中的手微微握拳,紧张得都不知如何是好,这些话又怎么能说,且是保持在眼下兄妹之情,若是说了,以她对他的了解,像她这样的存在,定是要远离了,断了心思才好。
她不想与他走到那个地步,不想走到,冷面相对,话都不说一句的情形。
江洛儿焦灼得沉默着。
“罢了。”萧长颂微弯腰,抚了抚江洛儿发,像是知道她的不安与焦虑,安抚着她所有焦灼的情绪,极为温和道:“罢了,是我急了。等你想说,无论什么,我倾耳恭听。”
第58章 告白 他总希望着,眼前女子能将所有的……
他总希望着, 眼前女子能将所有的事都说与他听,开心愉悦的,或是烦恼扰心的, 他总希望她能把他当做依靠的那一人, 甚至是,遇事后第一个想起的那一人。
这日子愈久, 他这样的希冀是愈大。
如若真是这样, 她欣喜地寻他说话,将那些逗她那般喜悦的事一一分享于他,她面容上的眉梢、眼尾、嘴角,每一寸每一地都扬着灿烂,他该怎么做呢, 他应是在旁笑着看她, 因单是看着这样的她,那一日对于他来说, 已是心情极好;
或是沮丧懊恼, 被烦心事扰着了,她一人无法解决,偏生会寻他帮忙, 他想他会倾尽全力助她, 又或是低落失望了,她一人无法熬过心里那一关, 又会来听他的安慰与劝告,这样的依赖与寄托,他竟是无比期待,甚至,渴望。
这是他从未过的感受, 是每一刻每一时都在他的克制边缘游走的情感,随时都要冲破界限而出,压制又上升,如此反反复复,燥意丛生偏又甘之如饴。
他知晓她的心思。
他向来也不是个犹豫踌躇之人,既是如此,不如把事说清了好,只是他不知她是因为其余之事还是因着与他的事而这般,如今这样逼问她,却是得不到一句回应,若是其余的事恐是早就说个干净,现下却是紧咬着牙关,一个字都不吐,那还能是因为什么?
在马场之时且还有着几分不确定,到方才她的反应,应是明白得清清楚楚。
如此甚好。
而江洛儿听了他这句话,一时之间心意微动,抬眸轻声道:“三哥当真是什么话都是倾耳倾听?”
她的话极轻,极小,甚至在这静谧的夜里,都快要被他们二人轻微走动的脚步声给盖住了。
可萧长颂还是听见了,他停下脚步,将提灯微抬,那昏黄的灯火恰是能映照着他的面容,眼眸深邃,语气平缓而认真:“君无戏言。”
“若是什么抱怨埋怨的话呢,一句两句倒也罢了,要是我一直寻三哥,让三哥听我的怨气话语呢?”
萧长颂一笑:“那又何妨,你就算有千句百句,我一一听了便是,听了,咱们再想想怎么将导致你怨气的源头给解决了。”
“那,我若是说他人的坏话,许是我不喜的人,我在背地里说他人的坏话,在三哥面前编排此人,这些话,难道三哥也听吗?”
“真有一天,你在我面前议论他人,说了那人的不好之处,”萧长颂似是略微思考了一会儿,继而温和道,“你要我说实话吗?”
“自然要实话。”江洛儿坚定道。
萧长颂慢慢回道:“我或许,从来不是那般永远公正之人,我并非圣人。你当真在我面前说了,自此,我也只会信你所说的话。”
此话入耳,江洛儿一下子怔住了,而心跳是愈来愈快,等回过神,忙偏过头,压下心口的悸动,语速加快道:“可这些不过都是我们如今的设想,若真发生了,且都是不一定的。”
“既是未发生的事,你偏生要想得身心疲惫,方才所说的,还是颇为极端的状况,而我的答案也都与你说了,”萧长颂道,“你却是不信的。”
“并非如此。”江洛儿连忙道。
并非不信,因为信他的为人,信他的认真与沉稳,信他的一切,所以才认为,一旦这份感情坦白开来,他会为了断了一个女子不该有的妄念而选择再也不相见。
萧长颂微叹了口气,语气放缓道:“我看你并非要的是我的答案,而是要我的一份承诺,要我无论你所说、所做了什么,我对你的那份包容,那都是在的,是吗?”
江洛儿像是被人戳破了心思,眼神之间闪过几分懊恼与沮丧,轻吁了口气,轻声道:“是我的僭越,三哥。”
她垂头丧气,甚至都不敢抬头看他。
而许久之后,都未等到萧长颂说话,江洛儿以为他生气了,更加不敢抬头看他,不知过了多久,只听低沉的男声响起,语气中不失无奈:“那你怎知我不会给你这份承诺呢?”
听了此话,江洛儿心口一震,似是涌出了一股冲动,一下子抬头道:“那如果我说——”
话且说到一半,陈义过来了。
“大人,酒菜吩咐人上好了,摆在前方亭子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