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时每刻提醒他的,只有曾经惨烈的死。
蓝发战士的剑从头顶劈裂他的身躯,腥腐的液体在空气中猛烈的喷射,浑身浴血的身影坚毅的站立,他慢慢倒向战士的脚下,坠入深渊,然后混沌袭来。
王,杀死您的那名人族战士叫安萨。罂岸总是这样跟他解释。
您的族人在您离开后,饱受荼毒和杀逐,死灵族已经濒临覆灭。感谢伟大的神,保存您的魂魄,魔殿得以召唤归来,您的劲敌消失,复仇的时机已经降临。
他自身就带着强烈的恨。模糊但坚定的恨意。
是对人族的厌恶。
无论结果如何,原因似乎和灭族无关。
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压抑的恨。
可笑的是,这种生,不是传统的孕育,而是复活的已经失去记忆的生命。
在那个过程中,他很侥幸。
最初的意识接触到周身盘旋的苍劲宏大的咒文,包裹身体的坚固解冻融化,然后他听见罂岸轻声呼唤的咒语,他的意识逐渐的清晰,从遥远的彼岸缓慢飘回归位。第一缕空气冰凉的挤入肺部,生命的迹象完全苏醒。
可是眼前是一直都是无尽的黑。
伸出手挡住冲上来的杀气,无法完全使出体内的能量。
束缚魂灵的异物与咒文缠斗,意识到自己只是暂时的醒来,也会再次同失效的咒文一起沉睡。
靠近的生命体磁石一样吸引体内的异物,借力送掉她手中的血剑,十指交缠,分出一部分自由的能量协助咒文,向对面的介质容器压入束缚能量的流质。解绑的能量迅速涨满体内,他用力挥出身边杀气的载体,等待最后一缕能量的复苏。
终于,冲破无尽的黑幕,他睁开眼,面前纯黑的瞳,隔世惊鸿。
幽冥大殿里,闭上眼,总是觉得自己需要到一个地方去,那里有明晃刺目的光,模糊的人影逐渐的清晰,她转身,黑色的发丝在空气中划过柔美的痕迹。不由自主的向那张虚幻的面容伸出手抚摸,确怎样也无法碰触到温度。
这种幻觉,总是带着深沉的疼痛,让他窒息。
固执的寻找后,真实的场景确是萧寂残冷的。
寒凉的月光下,她就那样站在那里,祭出罂岸给的定身符咒,终于能够安静的碰触,柔顺滑腻的触感。
又是她,自己却不知道,是不是那个人。
你是谁,
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幻觉,而不是记忆。
我又是谁。
难道真的只是被重新召唤出来的,连个名字都没有的存在吗。
强行停止错乱的思绪。
他抬眼看着暗处渐近的妖娆的拽地长裙,罂岸碧绿的眼眸犹如浮游的绿藻覆盖神秘的深潭。她缓缓的走近,右手抚在心口处半跪着行礼,左手纯白的手杖在黑暗中泛出突兀的冷光。
“王,第一支出征的军队等待您的调遣。”她的声音森然,在空荡的大殿里波荡回音。
“不用。”他的声音淡漠。
“是。”没有疑问,只是服从。
左手的剑锋幻化成形,青色的长剑散发出摄人的寒。
他知道这把剑一定是一直陪伴自己的,混沌黑暗中突袭的杀机,它是那样自然的从手中苏醒,抵挡守护。
“这是什么剑。”
“它没有名字。无法改写的命运,它生成之后就只能是王的配剑。而您,注定就是王。”
很不满意罂岸的说辞,他从王座上起身,悬浮的磷火瑟瑟欲灭,暗处的魂魄也感受到魔殿的怒气,瑟缩着向后。
他望着罂岸低垂的头颅,内心冷笑起来。
真是可笑,召唤回失忆错乱的魔殿,还真是个麻烦事。
自己又何必再去为难她。
银色的身影慢慢从幽冥大殿里消失隐没。
罂岸抬起头,望着空荡的王座,碧波动荡。
我知道你现在很想恢复记忆,我也知道,总有一天,你会全部想起来。
我只是没办法告诉你,你根本不需要想起那些事。
因为你一定会后悔你找回了记忆。
第16章 修斯城
“真是凑巧,你现在有闲暇的时间跟我出去了吧”。守卫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
我慌忙的跑到门口上锁,“奈蜜刚出门,你就不怕她带兵来逮你啊。”
守卫伸了个懒腰,我有种他长高了的错觉
“怎么样,我们准备出城吧”
“又要出城,去哪里?”我想起守卫带我去的‘好地方’,心生抗拒。“哦对,你昨天要跟我说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