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你也知道我不是个容不下人的。若是爷在别院那边养了什么人,尽管接回来好了。不必每日两头跑,累得伤了身子”,说着宽容的话,可语气却有泛着酸气。
“你胡思乱想什么,我是那样的人吗?家里摆了两个妾,我还不是一直最着紧你。你说这些话给我听又有什么意思。”
“爷,是我说错了”,她起身伏进我怀里,“我知道爷是个正经人,出去必是有正经事,刚才是我犯糊涂了。”
“行了”,我把她抱回床上,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看着她羞涩的转过头去,我才道:“你歇着吧,我在那边办完了事,就在那边凑合一晚,免得让你一晚上睡不得安生觉”,这才转身走了。
老管家是个经验丰富的老人,没出真正的大事,他是不会专门派人去叫我的。我赶到别院,老管家迎上来,对我耳语:“明禧少爷半夜的时候悬梁自尽,若不是恰好被出恭的小厮发现,差点救不回来,如今已经没事了。”
我揉了揉太阳穴,迈步进明禧的房间,挥手让守着他的出去。在床边坐下,看了眼他脖子上的痕迹,那种程度,看来他是真的想死。身份尽失,名声败坏,以后就算夹着尾巴留在京城,还不知道会被那些落井下石的人如何作践。只有隐姓埋名,最好连那张惹祸的脸也毁了,因为没有了身份的保护,到了外面,连一个九品芝麻官都可以随便摆弄他,还没有在京城安全。这样的未来,连我这个什么都不讲究的人都觉得没什么好期待的,何况他那种飞扬跳脱的性子。
只是我总不能看着他去死,“你忍辱负重半年,如今算是解脱了,为什么还要寻死?”
他眼里一片死寂,沙哑着道:“我一直还存了一点想头,想着家里能为我讨回公道,我活着将来好到皇上面前对质,我要让那些人都不得好死。可是,原来他们早就决定放弃我了。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以后还要被世人羞辱耻笑,不如死了干净。”
我沉默了许久,终于找到了一个理由:“你还有孩子。”
他冷冷一笑,“我还要孩子干什么,留着他以后给人家做奴才吗?没有身份,连个姓也没有,还有我这样的一个爹。若是他再长了我这样一张脸,还不是人家的玩物。”
“不至于到那个田地……”
“之前是我思虑不周,在你这里死了,还要连累你。你放心,我明儿就搬走,死在那里也与你无由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说到底,你为什么要救我?咱们小时候虽然有点交情,这两年也早就淡了。我做我的纨绔子弟,你做你的有为青年,咱们是两条道上的人。那天我真没想到你会要我出来,没必要为了小时候那点交情,惹上我这么个大麻烦吧?还是说……你也看上了这副皮囊?你要上就尽管来上,根本不必对我玩温柔蜜意那一套。我现在这个淫荡无耻的身子,随便哪个男人来上我都敏感的不行,你这样的体格相貌,我宁可倒贴上去呢……”
我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终于忍不住狠狠甩出去一个巴掌,“你还是个男人吗?”
他捂着脸,怔怔的看着我,抖着唇道:“你说我这样被男人骑的,还算是男人吗?”,眼泪也刷刷的往下掉。
我大是头痛,犹犹豫豫道:“只要你心里当自己是个男人,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韩信也曾受胯下之辱……那个……司马迁还受了宫刑……谁能说他们不是男人呢?”
“那不一样……”
“一样的。你要是能忍辱负重,作出青史留名的大事,就和他们一样了”,话虽这么说,我自己却也是不相信的。他根本就无前途可言了。
他愣愣的抱着被子坐在床上不语。我让人送饭进来,他也不再拒绝饮食了。我略微放了心,径自离去休息,无论怎样,他至少不会寻死了吧?
第二天,有人来报说找到了明禧的那房小妾,他父亲虽然把人赶出去了,但也安置在了一处民房,身边也有个仆妇照顾着。看来还是念着情分的。
我让人把那个妇人接了来,送进明禧的房里,后来管家来报说明禧非常冷淡,只让管家把那房妾安置在一间房里,并且不许她去见他,他也从不去看她。接下来几天,我没有再去见他,反正他不会寻死,老婆也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