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米尔立刻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的年轻女孩子声音，她的心凉了一半。
黑暗里，叶臻看不见卡米尔浓绿的大眼睛里盛着的泪水，他只听见程杉小心翼翼的声音。
“程见溪，我打扰到你开会了吗？”她说：“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呀？有个……”
叶臻深呼吸，终于意识到自己对她的耐性即将告罄，他心里异常的烦躁，打断程杉。
“打扰到了。”
那边的程杉突然不说话了，很快，有点磕巴地说：“对不起，那、那我先挂了。”
电话迅速被切断。
屋子里一片沉默。两个都是聪明人，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他们也都知道，所有的一切都被这通电话搅黄了。
卡米尔没有再表现出任何的主动，她说：“韩双没有告诉我你有女朋友。”
叶臻无从解释，只低声说：“不，她不是。”
卡米尔很难过地说：“可我不会跟无法处理好私人关系的男人交往。就算是叶臻你也不行。”
叶臻说：“我明白。请给我一些时间，我会向你做一个说明。”
卡米尔被叶臻低沉的声音说得心头发软，她决定给他一个机会。
“好。我会在佛罗伦萨停留一周的时间，如果你想好了，就来找我。”
……
叶臻下楼的时候浑身写满了暴躁。
鲁卡斯远远看了他一眼，退到陈立钦身后小声道：“坏消息。”
陈立钦啧啧两声，说：“看来搞砸了啊。这显然是欲求不满嘛。”
最惊奇的要属韩双，她是知道卡米尔的酒量的。
“这不科学啊。”
叶臻大步走下去，跟安东尼打招呼：“我有点事先走一步。”又对鲁卡斯道，“明天帮我把车开回公司。”
鲁卡斯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追问道：“你什么情况？”
叶臻没有回答他，拿上外套离开了。
叶臻走后没多久，卡米尔从楼上下来。她表情沮丧，看起来无精打采的。
韩双关切地迎了过去：“怎么回事？”
卡米尔的目光在叶臻最亲近的两个朋友——陈立钦、鲁卡斯的脸上转了几圈，问道：“那个中国女孩子是谁？”
鲁卡斯一脸懵：“什么中国女孩子？”
陈立钦却立刻反应过来，用手肘杵了杵鲁卡斯，用卡米尔听不懂的意大利语说：“那个应召女郎！”
鲁卡斯一脸惊讶：“她竟然是中国人？”
韩双一脸惊讶：“叶臻居然找□□？”
陈立钦一脸惊讶：“韩双你怎么能听懂意大利语的？”
卡米尔一脸惊喜：“那个女孩子真的不是他的情人？”
鲁卡斯、韩双、陈立钦三脸惊讶，同时转向卡米尔：“你的重点是不是搞错了？”
卡米尔不解地反问：“只要他的心灵依然纯粹，只属于我一个人不就够了吗？”
陈立钦情不自禁地鼓掌：“角度清奇，令人钦佩。”
连自诩卡米尔闺蜜的韩双都忍不住道：“你不担心他和你在一起之后也……”
卡米尔看了韩双一眼：“有了我，他不可能会想和其他女人做|爱。”
鲁卡斯、韩双、陈立钦、安东尼夫妇：“……”
既然卡米尔都不介意，陈立钦就放心地把自己是怎么看见叶臻带人回公寓的经过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如果只是身体交易那还简单。”韩双分析道，“怕就怕是个绿茶婊。”
卡米尔一头雾水地问：“什么是绿茶婊？”
“就是在男人面前装得单纯无害，实际上手段一套一套的。”陈立钦抢答道，他对网络流行名词如数家珍，“照现在这个情况看，那个女的婊的可能性很大。”
“我也觉得。”
十级鉴婊达人韩双说：“否则怎么会打那通电话来？肯定是卖惨装可怜，想把叶臻拴在身边。她们这种人，看到叶臻这样条件的主顾，挖空心思也会往他身上贴的。这要是叶臻一着不慎动了心，或者是她能中个奖怀孕，事情就会朝着狗血的方向一去不复返。”
卡米尔听得一愣一愣的，她说：“叶臻说会给我一个说法。”
“我跟你说，这事靠他一个人恐怕不行。”
陈立钦道：“自古以来，英雄最怕美人泪，万一他心一软，你们这段良缘就要错过了呀！”
这句“自古以来”很触动卡米尔的心，她觉得中国古代流传下来的至理名言实在是太具有现实意义了。
这种时候，还是应该听内行人的。
于是卡米尔说：“那我怎么办？”
“你不用出马，太掉价了。”韩双道，“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她半带威胁地看向身边，陈立钦马上道：“我来我来！”
第二章（4）
叶臻打车回到公寓所在街区。
叶臻现在心浮气躁，脑子里放鞭炮似的“砰砰”炸着。
今晚他明知道那几个人有意灌醉他，可因为相信自己不会被酒精支配意识，所以并没有收着喝。
现在想来，一个人还是不能太过于自信。
下车后，叶臻没急着上楼，站在街边吹冷风。
“先生！”
有穿着警服的男人朝他小跑而来，神情严肃，问他：“你住在这附近吗？”
叶臻：“是的。有什么事吗？”
警察例行公事，向他询问：“最近这一两天，你有没有注意到这一带有一个流浪汉，身高约一米九，白人。”
叶臻揉揉额角，说：“没有，昨天我不在本地。”
“我们接到报案，一个身材高大的流浪汉在这一带对数名年轻女性进行过骚扰，并且附近居民反映，他曾多次伪装管道修理工人，试图进入私人住宅。”警察向他简单介绍，“我负责这个街区的调查，如果有什么发现，请及时和我联系。”
叶臻点头，眼看着警察离开，思绪混沌间突然抓住些许一闪而过的念头。这让他在一瞬间惊醒，陡然坠入冰窟似的通体发寒。
叶臻转身猛地推开公寓大门，飞快地冲了进去。
“程杉！”
叶臻没有耐心等待还在七楼停留的电梯，顺着安全通道内的楼梯一路狂奔到十五楼。他咣咣敲门，喊程杉的名字。
屋里没有回应，叶臻心脏狂跳，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一瞬间，程见溪临终前的嘱托在他耳边循环回荡着。
叶臻捏紧拳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从口袋里拿出房门钥匙，深吸一口气打开门。
屋里一片漆黑，双层窗帘被合拢得没有一点缝隙，家里静得可怕。
叶臻隐约闻到饺子醋的味道。他打开客厅顶灯，看见餐桌上有一盘几乎没动过的水饺，旁边陪着筷子和一小碟醋。
叶臻径直朝里走去，他打开主卧的门，里头一样伸手不见五指。
叶臻摸到墙壁，按下灯的开关，借光看见床上空无一物。他心下发冷，但很快意识到床上的被子和枕头也不翼而飞了。
叶臻定了定神，终于在环顾一圈后，在床底发现了被子的一角。
他跪下去，伏低身子，竟然看见程杉裹着被子窝在床下，整个脑袋都鸵鸟似的埋了起来。
“程杉。”叶臻伸手拉动她的被子，“是我。”
后者毫无反应，俨然已经睡着了。
直到叶臻把程杉连人带被子从床底下拖出来，程杉才慢慢醒来。她的颊边还留着泪痕，整个人都是迷糊的。
“程见溪，你回来啦。你们的会开完了吗？”
叶臻蹲在她身边，绷着脸问：“发生了什么？”
程杉坐在地板上努力回想，才缓声道：“十点多的时候，有人敲门。我从猫眼里看到一个又高又壮的男人，他不会说英语，我听不懂他的话，所以也没有给他开门。可他一直敲门，我有一点害怕，就进屋睡觉了。”
说到这里，回头看了看床，讶异道：“奇怪，我怎么滚到地上来了。”
说着，不好意思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