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门娃娃亲要不起[穿书](76)
盛太太茫然地点点头,还是不太懂。
荣三鲤没时间也没心情对她解释,说了声明日再来转身就走。打开车门后,她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问道:“太太,陈总理明日也会参加素宴吗?是盛先生邀请来的?”
盛太太苦笑道:“先生巴不得一辈子不与他相见,怎会主动邀请?陈总理倒是总隔个一年半载的就来看看他,聊天聊得也是云里雾里,叫人听都听不懂。”
这么说来,陈闲庭并非临时起意才来的,而是早有这个习惯?
荣三鲤一时间捉摸不透,看了眼寒山寺的正门,见那堆人已经进去了,只剩卫兵在外站岗。
回去的路上,她把顾小楼劈头盖脸地臭骂了一顿。
“明知那是陈闲庭,明知他身边有那么多卫兵,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就想去刺杀他,我看你是想让我收尸。”
顾小楼被骂得头都抬不起来,一边开车一边弱弱道:“你以前明明说过我功夫不错的。”
喜欢他的时候就叫他小可爱,不喜欢的时候就叫他三脚猫……女人的心思真难猜。
荣三鲤冷冷道:“我是说你身手不错,但没说你能一个打十个。”
顾小楼偷偷摸摸地回头瞥了她一眼,见她是真生气了,不敢再还嘴,乖巧得宛如一只小白兔。
一路无言地回到锦鲤楼,下了车。刘桂花拿着抹布在收拾一桌碗筷,小白正唆使小鬼偷客人的鸡腿吃。
荣三鲤面无表情地从他们面前经过,目不斜视,连招呼都没打就去了后院。
紧随其后的,是徒有一身大个子、毫无气场、缩肩弓背、恨不得把自己藏进地缝里的顾小楼。
刘桂花问:“老板怎么了?”
小白背着小鬼,蹦蹦跳跳地跑来补充。
“你又惹三鲤生气了?”
顾小楼平时口齿伶俐,唯独不善撒谎。本想跟他们说没事的,但是支吾了半天也编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小白坐在一根长凳上,架着二郎腿看他。
“啧啧,还说我调皮,你不也一样?居然敢惹三鲤生气,你要倒大霉喽。”
顾小楼看着他那副贱兮兮的模样,想起自己准备舍命刺杀陈闲庭,吸引敌方火力时,居然没忘记让三鲤回来带他跟他那只臭猴子走,顿时一口老血沤在心底,好心喂了驴肝肺,气哼哼地走了。
刘桂花今天熬了一大锅猪油,已经晾凉放到冰柜里去了,剩下许多香喷喷的猪油渣,趁着还没有软化,用花椒白糖等下锅炒了一番,口感香脆酥软,甜香麻辣还不腻口,最适合当做零嘴打发时间。
她盛了一盘端到荣三鲤房间门口,问她吃不吃。
荣三鲤开门接了过去,直到晚饭时才出来,吃完马上又进屋,神秘兮兮的。
翌日就是素宴的日子,他们没拒绝,自然要准时去。
顾小楼知道自己昨天的表现不好,特地起了个大早,换上荣三鲤最喜欢的衣服,把汽车收拾得干干净净,好似负荆请罪一般站在门外等她。
天光大亮,酒楼里迎来第一位食客,照例点了黄老头的粉皮。
荣三鲤那日吃了刘桂花亲手煮得茶叶蛋,感觉味道非常不错,给了钱让她买来数百枚鸡蛋。每日打烊后就开始熬煮,煮到早上正好售卖。
茶叶蛋物美价廉滋味浓郁,广受欢迎,每天光这个就能赚个几百文钱。
食客吃着粉皮,荣三鲤也起了床,打开门后看见顾小楼站在外面,穿着雪白的短袖衬衫,长裤皮鞋,头发用发油抹得闪闪发亮,清爽干净,好看得像画报里的电影明星,让她不禁多看了两眼。
顾小楼注意到这个细节,抓紧机会道歉。
“三鲤,昨天是我不对,我发誓今天绝不会再做那种蠢事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我没生你的气。”荣三鲤推开他往外走,口中说道:“不过今日你别去了,留在家中照顾生意,让小白跟我一起去。”
顾小楼才因她的前半句话心头一松,紧接着就被后半句话拽入谷底。
“为什么???”
她不要他了,要小白?!
荣三鲤还没回答,顾小楼已感觉天旋地转,眼前发黑,胸口闷到喘不过气,耳朵里轰隆隆的响,似乎有河流在血管里奔腾,又像有人拿着打锤子反复锤击他的耳膜。
天崩地裂,毫无希望!
他看起来仍站得好好的,脸上也没有表情,内里却已在短短的时间里脆弱成了一块薄冰,只需她用手指头一戳,立刻破碎得不成人形。
荣三鲤听得出他声音里极力忍耐的悲痛和震惊,没有回头也没有解释,快步走去了大堂。
小白和小鬼在大堂玩,看见她笑嘻嘻地打招呼。荣三鲤吩咐他今天随自己上山,穿得体面些。他欢呼一声,蹬蹬地跑上了楼。
顾小楼呆呆地立在房门外,大堂的热闹似乎与他无干,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干。他成了被人嫌弃的丑陋布娃娃,独自在风中寂寞着、孤单着。
他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三鲤真的不要他了。
鼻子酸涩无比,眼泪不知不觉就扑簌簌地往下流,他白皙的鼻尖和眼眶很快变得红通通的,却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他要坚强,要坚强!三鲤最讨厌他软弱愚蠢的模样,而哭是这世上最愚蠢的事。
顾小楼抬起右手盖住眼睛,忽然感觉垂在身侧的左手指尖传来温暖的湿意,低头一看,傻虎蹲在他脚边,温柔地舔舐他。
他再也忍不住,蹲下抱住他的脖子,声音哽咽。
“傻虎,我只有你了……”
过了不久,大堂外传来车声,是荣三鲤雇了车带小白去寒山寺。
她至始至终都没回来看他一眼,可见心里已经有多讨厌。
顾小楼把脸埋在狗毛里,心中痛如刀绞。
刘桂花来后院洗碗,见他这副模样,奇怪地问:“小先生,你怎么了?”
顾小楼擦干净眼睛,什么也没说,牵着傻虎上了楼。
他想收拾东西,突然想起自己无论什么,包括身上的衣服都是三鲤买的,没资格带走,于是又双手空空如也的下来,对刘桂花道:“桂花婶,我走了。”
“去买菜吗?”
顾小楼苦笑了下,没解释,拜托了她一件事。
“要是三鲤回来了,你就跟她说……”
“说什么?”
说什么?
对不起,他知道错了?
这样的话,三鲤早就听腻了吧。
顾小楼黯然地低下头,叹了口气,默默打开后院的门,带着傻虎走了出去。
他什么都没拿,还牵着狗,看起来实在不像个要远行的。
刘桂花以为他只是去散步,没做多想,继续洗菜。
同一时间,荣三鲤乘坐的汽车平稳行驶在路上。
小白抱着小鬼,穿着她给买的崭新衣裳——雪白的儿童衬衫与背带短裤,配一双小皮鞋,大眼睛机灵而闪亮,比洋人小孩都好看。
他从未到过山上,好奇地看着前方的路。小鬼望着窗外茂密的山林,听到野兽叫声,兴奋得直挠脸。
荣三鲤看了眼司机,低声对小白道:“待会儿到了庙里,我要你做一件事。”
“什么事?”
“学会一个人的声音。”
“谁啊?”小白的口技以前只用来坑蒙拐骗,偷点东西吃吃,甚至没在马戏团表演过。头一次被人如此叮嘱,紧张地眨着眼睛。
荣三鲤没提名字,只说:“你记住一点,大家都不想跟他说话,却又不得不与他说话的那个人就是。”
小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我们为什么要学他的声音啊?”
荣三鲤摸出几枚铜板,让他拿去买零嘴吃,堵住了他喋喋不休的嘴。
终于抵达寒山寺,他们付了车费下车。陈闲庭还没来,盛太太已在门外等候,告诉他们蔬菜已经送到山上了,现在就可以动手准备。
荣三鲤没有休息,马上随她去后院,开始切菜洗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