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嫂好。”时琏含笑着跟瑾梨问好,那笑容当真晃眼。
“三弟好。”瑾梨没有多看,也福身问好,准备回秋华苑。
时琏是知道瑾梨的,若不是眼前女子的容颜不改,他就会认为是冒牌的了。
他心里暗暗称奇,口中却接着道:“那日二嫂受伤晕了过去,如今伤好了些罢?”
瑾梨神色不变,亦浅笑道:“多谢二弟关心,已无大碍。”
她还以为是清潭送她回来的,原来是时戎,时戎和这个男人当日也在四方来客,肯定知道了她和瑾太清说的话。
那她的真面目不是要被看穿了,瑾梨暗想自己大意了。
女子一身浅绿色轻柔罗裙,款式简单,腰肢纤细,带着笑意的脸上是温和,眼底却是疏离之色。
额头有一朵变了颜色的梨花,白中带红色,配着凝脂的脸颊,坦然自若的神色,更加添了几分神采。
有道是,一枝梨花压海棠。
时琏觉得眼前这人根本不是瑾梨,但是又是瑾梨,便盯着瑾梨看了一瞬。
瑾梨移开视线,她很不喜欢被人这样看着,像是在打量什么物件。
“三叔,你会放风筝吗?”时墨没发现两人的不同,向着时琏求教。
时琏收回实现,接过时墨的风筝,知道是瑾梨做的,又笑着夸赞一声二嫂好手艺。
他动作娴熟,没两下就把风筝放了起来。
憨态可掬的福娃越飞越高。
时墨拍手叫好,瑾梨也仰着头看天上的风筝。
她会做风筝,还是她在一次出游中学会的,没想到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大概是她手艺不精,风筝飘了会就坠落了下来,分成了两边,不知落向了何处。
瑾梨承诺再做一个,可时墨坚持要刚刚这个,时琏无法,被时墨催着去找风筝了。
“三叔去寻了,定能找得回来,娘亲,我们……”时墨话没说完,看向瑾梨背后,“父亲。”
瑾梨身形一僵,缓缓转过身去。
时戎一身绛紫色常服,头发整齐用玉冠束起,墨黑色的眼瞳深邃如大海,深不可测。
俊美的容颜上冷冽逼人,在看向时墨时多了些暖意。
瑾梨想起那一晚上她醒来见到的就是这么个人,浑身寒冷,拒人千里之外,从未变过。
时墨上前,瑾梨则偷偷退了几步。
“妾身参见王爷。”
时戎沉沉的眼眸越过时墨,向着瑾梨看来,浓烈的目光落在她的额头上,似乎她此时没有穿衣服一样,在他面前毫无秘密可言。
瑾梨好不容易扯了一个笑容:“这是臣妾遮掩疤痕用的,若是王爷觉得于理不合,妾身除了便是。”
她说着想去把额头上的梨花取下来。
“不用。”时戎说了句,拉着时墨走去,“先去用饭罢。”
“是。”瑾梨跟在后面,看着手上的梨花,她已经取了下来,额头上的疤痕越发显目。
她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除了,等下吃饭,时戎看到她额头,会不会嫌弃不高兴?
瑾梨带着些忐忑,一路想着。她不敢正视时戎,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生气。
寄人篱下的生活,岂是那么好过的!
时琏竟然踩着饭点赶了回来,把手里的两瓣风筝交给时墨后,做了表面上的礼数,毫不客气坐下吃饭。
往常时戎在,瑾梨尚且有些拘束,慢慢适应了时戎的存在,现在来个三弟,她竟是一点也吃不下,终于坚持到结束,她连时墨都不管了,带着清潭回了秋华苑。
时墨要和那个三叔玩的,她更不愿意呆着了。
瑾梨没好意思让清潭准备饭菜,自己用了几块糕点填肚子,在院子外面的竹椅上躺下,用圆扇盖着眼睛,闭着眼假寐。
方才那一顿饭,她觉得无聊又无趣,又恨自己自己如此放不开,索性当起了缩头乌龟。
此时晚霞布满天边,霞光照在院子里,暖意融融。
女子绿色的罗裙和常青树融为一体,上面落着霞光,越发显得岁月静好。
惬意放松,身子最自然的姿态躺着,腰身陷在竹椅里,明明看着没什么,落入有心之人眼里,她整个人宛若一条水蛇般缠着。
一种连她也不知道的媚色。
时戎站在离瑾梨不远处,清潭得到命令离开了,院子里就两人。
一个站着看,一个睡在竹椅中。
清风吹起,树叶哗哗滚动,带起一丝凉意。
瑾梨不自觉搂了搂胳膊,继续躺着,并不打算起来。一般这个时候清潭会给她一块薄锦盖住的,所以她不用操心。
待许久没有动静后,她不由得拿开圆扇。
一睁眼就对上了时戎幽深的目光,浓烈而滚烫。
瑾梨不知道她为何会有这种感觉,总是不太舒服,这几天时戎有时候看她总让她觉得奇怪,但是她是不敢说的。
心里咯噔一下,瑾梨忙想起来,不料太慌忙了整个人随着椅子竟要侧翻了,她傻着眼,顿时没了反应。
本以为会摔在地上,以很惨烈的姿态。
时戎却适时快速伸出手,身子俯下来,把她拯救了。
他抱着她,两人姿态亲密,她回来后没有束胸,他自然是感觉到了,且还盯着看。
瑾梨整个人顿时红得滴出了血,她在时戎怀中,低声开口:“王爷,妾身无事了。”
时戎却微低了头看她,直到她的脸上布满了天边的红霞,两耳通红。
软香如玉,女子身上有种他从来没有闻到过的味道,像是院子了里散发出来的花香。
时戎甚至在瑾梨的颈上闻了一闻。
瑾梨大惊,慌忙从他怀中挣脱下来,语不成调:“王,王爷,您有事找妾身。”
圆扇落在地上,充分显示主人的慌乱无措。
“方才那人是我三弟,名唤时琏,以后若是他来府中,不用理会他。”时戎移开视线,慢悠悠地说着。
瑾梨垂着头,觉得脸上都是热气,以极低的声音回他:“妾身知道了。”
时戎又转回视线,落在瑾梨的胸前,瑾梨忙捂着,一派慌乱,却不知道说什么,脸色越发红了,不敢去看时戎。
“以后,多穿些衣裳。”他若有所指地说。
瑾梨大囧,赶紧解释:“不是的,妾身是关了门,在里面才这样穿的,平日,并没有这样。”
她巴巴去看时戎,他不会觉得她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吧。
可是,一整天束着,她也会不舒服啊。
瑾梨委屈又窘迫,只觉得时戎居高临下的眼睛里带了轻微的蔑视。
他一个封建时代的男子,怎么会看得起她?
瑾梨长久一来的委屈一下子涌了上来,眼泪聚到一处,似乎要夺门而出,她极力忍着,微红了眼眶,倔强地不让眼泪落下来。
她性子虽有些软,可也有些相反的一面。
她不会在陌生人面前,尤其是男子之前,显示自己的无能和软弱。
她没有想到,在这里,她连基本的自尊都没有。
而她所在意的东西,是可以被权势踩在地上的。
时戎就那样看着她,也不说话。
“那妾身就先进去了。”瑾梨想逃避,至少不要在他面前哭出来。
“站住。”
时戎的话让她顿住了脚步,但她更觉得屈辱,想快步行走时,他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力气之大,她根本都挣脱不了。
瑾梨红着眼看时戎,嘴唇紧紧抿着,不服气地与之对视。
她也是个人吧,连穿衣服都不能自己做主吗?
时戎用带着茧子的指腹抹去她眼睛下的泪珠,抓着她的手没有一点松开的意思。
“有外人在方要注意。”他说。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像低沉的大提琴,能进入人的心里。
不过,现在却是带了些沙哑,显得如此撩人。
瑾梨记得,刚开始时他完全是冰冷的,连语调都是平平无波。
这种突如其来的温柔,让瑾梨一下子猝不及防,呆傻在原地,光看着他没有说出话来。
此时俊美的容颜,就像是毒药一般。
第17章
瑾梨有些呆住了,时戎,这是在向她解释?
他是认真的吗?
瑾梨对时戎的认识,依旧停留在原先的书中,那就是大反派时戎,手段狠毒,除此之外,她就没有印象了。
而她和时戎也相处了有一段时间,她觉得,他这个人虽说不上狠毒,但是冰冷的,除了对时墨好,对其他人都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