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的新装(54)
沈钊倒是心疼她受委屈,说:“那也不能什么也不说,要不然她下次还敢。等我有时间敲打她一下,让他知道咱们心里有数。她心里忐忑不安的,比落实了挨罚更难受。”
梁絮听他说咱们,觉得他把自己的事当成了他的事,心里感到一阵暖意。
沈钊累了一天,梁絮也不想拿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骚扰他了,笑道:“不说了,放空大脑,轻松一下。”
沈钊嗯了一声,对她笑了一下,眼神里有点疲惫,却仍然是很好看的一个男人。
他伸手给梁絮拉了一下围巾,把她的脸挡了起来,说:“外头冷,裹严实点。”
他伸手过来的时候,指尖传来了淡淡的烟草味,那是属于他的味道。
梁絮感到一阵温柔,又有点愧疚,悄悄地想:“他对我这么好,而我却假装不知道,这样是不是太无情了?”
系统说:“岂止无情,简直是欠打。”
梁絮想起还有个窥屏的,心道:“没问你,你不要说话。”
系统便沉默了。
沈钊垂着眼看着她,仿佛看她就能回血似的,嘴角带着一抹微笑,并不知道梁絮心里在想什么。
两人一起出了公司,坐车回家。提前一条街沈钊让司机停了车,打发他先回去了。
他说:“今天你也累了,咱们在外面吃吧。”
梁絮没推辞,两人便去了附近的一间西式餐厅。两人点了牛排和红酒,等菜的空档,沈钊看着落地窗外,路灯沿着街道次第点亮起来。路上的人行色匆匆,千姿百态。
有一对小情侣在路灯下面吵架,女孩儿生气地走了,男生也没去拦她,反而赌气地扭头向相反地方向走了。
一个母亲骑着自行车,带着后座的孩子。母亲唠唠叨叨地说教她,问她为什么只考了八十九分,小女孩一直抽抽噎噎地哭。
梁絮托着腮看他们,感慨道:“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沈钊喝了一口冰水,接道:“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有种捕捉到默契的快乐,感觉起码他们之间的感情是相通的。
那句话来自于鲁迅的而已集——“楼下一个男人病得要死,那间壁的一家唱着留声机;对面是弄孩子。楼上有两人狂笑;还有打牌声。河中的船上有女人哭着她死去的母亲。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梁絮看着他,想象自己跟他在过去的某一个时间里,走进图书馆,犹豫了片刻,从书架上抽下同一本书,在黄昏的光线里,靠窗的位置,慢慢地阅读同一篇文章,记在了脑海中。
相似的经历,同样的感触,在他们还不认识的时候就已经存在,延续到相遇后的某个节点,如火花般擦亮。
餐厅离他家的小区很近,吃完了饭,两人一起走回去。
两个人并肩走着,沈钊的身材高大,给她很强的安全感。
梁絮想起小时候跟父亲一起回家,他牵着自己的手,感觉很怀念,也很温馨。
她忽然生出了一股近乎于妄想的念头,想要这样跟他一直在一起,慢慢走过每一个月色温柔的夜晚,那该有多好。
沈钊仿佛也感觉到了她的心情,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月亮,轻声说:“月色真美。”
梁絮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沈钊停下来,看着她说:“之前跟你说的事情,你有没有回心转意?”
梁絮知道他是又提起了交往的事情,迟疑了一下,低下头没有说话。
沈钊试探着拉她的手,她沉默着把手抽出来了。她看着天边的月亮,觉得这一切虽然美好,毕竟距离自己太遥远了。
沈钊还不死心,低头看着她,希望她给自己一个积极的回应。
她逃避似的转开脸,轻声说:“快回家了,走吧。”
第三十五章
两人回了家,梁絮进了门,就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沈钊似乎挺不开心,然而面对这样一个谈到爱情就鸵鸟钻沙的女生,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进一步不免显得咄咄逼人,退一步她就要逃跑。沈钊一路上都在想,该怎么逼她给自己一句真心话。
他在客厅里独自坐了良久,没开灯,月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身上。风吹着窗帘,空气里带着温柔的气息,仿佛在鼓励他勇敢一点,去试一试。
沈钊站起来,下定决心地去了梁絮屋门口,敲了几下门。
梁絮在屋里说:“干嘛?”
听得出来她的声音有点慌乱。沈钊觉得半夜三更去敲女孩子的房门,实在有失自己一个正人君子的体统。然而她实在太爱逃避了,不把她逼在角落里,换不来她一句真心话。
他说:“你别紧张,我不进去,你也不用开门。我就是有几句话想问你。”
梁絮哦了一声,说:“那你说吧。”
沈钊说:“你为什么不接受我?”
梁絮沉默了很久,没有回答。沈钊又说:“我没有冒犯你的意思,不过……你是在感情上受过伤害吗?”
梁絮还是没回答,沈钊记得她刚来应聘的时候,说过她刚跟男朋友分了手。他想可能是上一段感情给了她不好的经验,让她躲避恋爱如同洪水猛兽。
沈钊说:“咱们认识这么久了,我的为人你也了解了,我很尊重女性,绝不会逼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也绝不会使用暴力。我还有什么不足的地方,你可以直接指出来,或者想要什么,也可以直接跟我说,能做到的,我都会为你做到。”
他考虑了一下,说:“我是普通家庭出身,习惯过平静的生活,不会给你压力。交往之后咱们还是像现在这样,每天跑跑步,一起上班,然后买菜回家一起做饭。或者你喜欢高调一点的,要我公开对你表白,鲜花、华服、奢侈品,我都可以满足你。”
梁絮没说话,但是他知道她在听。他把手放在门上,仿佛要触碰到她似的,温柔地说:“给我个机会好吗?”
把手轻轻转动了,门开了。梁絮打开了门,安静地看着他,似乎有点感动,又十分为难。
她轻声说:“您为什么非得跟我较劲儿呢,我真没什么好的。”
沈钊认真地说:“我觉得你挺好的,哪里都好。”
梁絮笑了一下,说:“那是因为您没怎么跟女生打过交道,您接触过的异性太少了。”
她诚恳地说:“这个世界上的好姑娘很多,温柔顾家高学历又漂亮的,只要您想要,几十上百的人任您挑。别把目光盯在我这种普通人身上,浪费您的时间。”
沈钊有点生气了,仿佛对于她这样贬低自己感到不满。他皱着眉头,像个小孩子似的说:“我对别人不感兴趣,我就喜欢你。”
梁絮摇了摇头说:“像您这么优秀的人,不应该这么任性的。您的每一步都得走好,像我这样计划外的人,不应该搅乱您的人生。”
她这么说话的时候,从前那种看透生死的眼神又出现了,仿佛她从死亡的边缘回来过,把眼前的一切都看的有如浮云,跟平常的她大不一样。
沈钊沉默了片刻,说:“你为什么总是像只鸵鸟一样喜欢逃避感情问题,是被你养的那只鸵鸟传染了吗?”
梁絮:“……”
她说:“那是鸸鹋,不是鸵鸟。”
沈钊说:“我看都差不多。”
她摇了摇头,说:“别跟我开玩笑了。去好好睡个觉,等你一觉醒来,就会庆幸没给我承诺,更庆幸我没有答应跟你一起任性。”
她说着笑了一下,神情有点落寞,却又脆弱的像个幻觉,仿佛一碰就会消失。沈钊抬起手来,还是没能抱住她。梁絮轻轻地把门关上了,在里面锁上了门。
沈钊在门前伫立了片刻,却还是不死心,他说:“我不会放弃的。”
梁絮没回答,沈钊却觉得她肯定听见了,又说:“早晚有一天,你会答应跟我在一起。”
他因为家教太严格,二十多年没谈过恋爱,连放狠话都这么文明,好像一个初中生追女孩子说的话似的。梁絮靠在门板上,听着他的话,觉得他真是又可爱,又可怜。
如果她是旁观者,这时候她就已经打开门,投进他的怀抱了。
可她是当事人,她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这段感情太灿烂,而她的力量却太微弱,光芒也太黯淡了。他有资本,有失败的余地,一段失败的感情对于他不过是一段茶余饭后拿来闲谈的风流韵事,对于自己可能就是一颗钉进心脏的致命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