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啵啵的鸭舌帽(42)
这句话倒是没有作假,白范达手里的流动资产十分庞大,明面上的入股投资只是一小部分,私下也做不见光的生意,不过为了保密起见,向来只有姓白的人才能过去接手。
可惜,诺普没有在商场上翻云覆雨的远大抱负,听了这话反应淡淡的,迎着白范达的目光,态度敷衍地“嗯”了一声,内心不为所动。
“那好,等你身体养好了,我拨两间铺子给你练练手。”白范达眯着眼睛点了点头,把烟斗递到嘴边吸了一口,接在后面说道,“早上百货商场那事,你闹得太大,我已派人过去把事情打点好了。”
诺普听到这话,垂下睫毛拉了拉膝盖上的薄毯,对他说了一声“谢谢”。
“还有,原先那家德国医院不必再去,人多嘈杂,不利于调养,我会叫苏秘书另给你换家诊所。”
诺普眉头一皱,含糊着点了点头。就换医院这事,白范达美名其曰清净调养,实则不然。诺普心中清楚的很,白范达并非关切心起,只是纯粹为了提防自己跑路,变相把人**起来而已,他高兴不起来。
此时,指针已过了十点,整时必报的老铜花钟在客厅里当当敲响。白范达没打算留诺普在家休息,话说完后把人晾在轮椅上,自己闷在沙发上吞云吐雾。
苏玛珍察言观色,悄悄到外面吩咐保镖给人备车。诺普突然地来,又匆忙地去,一伤筋动骨的大个子,搁轮椅里颓得浑身上下都酸痛了起来,可白范达还是理所当然地膈应人。
诺普心里憋了气,没等人进来招呼他,自己转着轮椅往外走,俩轮子滑到拐角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立柜,哐当一震,摆在上面的相框啪嗒一声,直接倒扣在了柜面上。
就这一下子,诺普人还没反应过来,白范达的眉头已经绞在了一起,目光不悦地从他脸上擦过去,好像诺普把祖传的大件儿给砸了。
诺普莫名其妙地受了他一瞪,人愣在轮椅上没说话,苏玛珍走进来看到这父子俩又面面相觑僵一块儿了,想要出面当和事佬。
诺普不受这气,脖子一梗,吊着一膀子绷带,哧溜溜地转着轮椅往外走。苏玛珍没办法,向跟进来的保镖使了个眼色,把烂摊子一交,步子拐到立柜旁边,抬起袖子擦了擦相框的边沿,把东西端端正正地摆回了原位。
“这小子白留了老子的种,从头到脚没一样叫人中意的。”白范达气得一把撂开手里的烟斗,对这便宜儿子嫌不过来。
“要我说呢,您也没指望他做个家里人,得过且过也就罢了,别把自己气坏了。”苏玛珍走到后面替他顺了顺气,一低头,看到白范达的鬓边又多了两根白发。
“以后阿琛的照片别摆外面,把他留下的其他东西也好好收起来,一起送到我的卧室里去。”白范达撑着额头,表情很疲惫。“总共阿琛也没留下点什么,这现有的东西遇上了磕碰,叫我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苏玛珍看了他这副模样,在旁默默叹气,白范达对白明琛的爱是近乎偏执的拗,人在的时候他管着儿子的腿,现在人走了,他也就只剩下了这一点子睹物思人的念想。一旦上了头,脾气就跟他健康反复的身体一样,好一阵,差一阵,真是不够消停的。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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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别克车
晚上风大,诺普哆哆嗦嗦地歪着把轮椅来回折腾,直到半夜十二点才被挪进了新医院。
入住手续办妥之后,白公馆的保镖前脚刚一走,他后脚窝在被子里骂骂咧咧地问候起了白范达。这不负责任的老纨绔,居然拿做爹的架子来压他,脸盘子端得这么大,可真够糟心的。
诺普揉着冻僵的膝盖骨,嘴里嘶嘶吸着气,在病床上辗转反侧不能入眠,将就着爬起来掏摸外衣口袋。
他刚在路上的时候,把保镖放后车座上的两包烟给不声不响地顺过来了。今个儿往外头遭了大罪,到这会子身上都不利索,他得叼上一根解解乏。
光线暗淡的病房里,火星微跳着一亮一熄,诺普身上披着外套,半眯着眼睛靠在床头,嘴里徐徐吐出一口烟雾。
他心里烦,怎么着都不得轻松,要不是跟白范达有言在先,托他还了法国继父欠在外面的巨债,何苦漂洋过海来受气。
诺普心知肚明,白范达找上自己只是想把他培养成一只听话的手,连多给一个眼神都嫌奢侈。
他又想,如果还在法国的话,自己有手有脚,就算活得不风光,也比待在这里自由。白范达那个高级公寓里,提供给他的便利一应俱全,可是诺普怎么住都不自在,那样的生活对他来说太格格不入了。
诺普独自待在黑暗之中抽了大半宿的烟,直至烟盒子里空空如也,方才卸了劲。外面的风刮得大,树枝搔刮着窗户发出刺耳的兹拉声。他把被子胡乱蒙上脑袋,要困不困的,忽然脑子里一个激灵迸出来,这才猛然想起,那趟从德国医院走得急,也没来得及给孟雪回那头留个口信。
次日清晨,一辆黑色的别克车赶早开到了德国医院的住院部。孟雪回手里拎着饭盒,跟秦慕白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一抬头跟迎面走来的高个先生打了个照面。秦慕白人在旁边擦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恰巧对上了叶德利的视线。
“你怎么会在这里?”一时间,双方脸上都有些惊讶。秦慕白薄唇一抿,是没想到会在德国医院的走廊里遇到叶德利。孟雪回不清楚叶德利的身份,干站在旁边看这兄弟二人大眼瞪小眼,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成演前两天发了高烧,在家里吃了西药没能把温度降下来,我带他过来住院观察。”叶德利目光掠过孟雪回没大留心,转向秦慕白问道,“你……”
“过来看朋友。”秦慕白匆匆打断了他的话,淡漠的目光落在金边眼镜后面,停顿了一下,开口对叶德利说道,“大……你有事就去忙吧,一会儿我还要到剧组去拍戏,就不跟你多聊了。”
说罢,便要揽着孟雪回的肩膀离开。
叶德利上次跟混账弟弟不欢而散,本想逮着今天这个空子跟他和缓和缓,可秦慕白这太极打的,自己是根本插不上话。
他站在原地,目送着秦慕白跟孟雪回形影不离地走在一起,心中十分疑惑。从小到大,除了自家兄弟,他还没看到秦慕白对谁这样亲热过。
想到这里,叶德利忍不住从侧面打量了一下孟雪回,却见对方穿戴寻常,一眼看过去从头到脚都很普通,一时之前,倒也不清楚混账弟弟身边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来路。
而秦慕白走在前面,像是长了后眼一般,一准猜出叶德利在盯着自己看。他腰杆笔直地往前走,脚下的步子是一点都没带犹豫。
“二弟。”
后面传来一声招呼,孟雪回直觉挂在肩上的手颤了一颤,身边那人僵着脊背停住了脚步。
秦慕白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叶德利突然在人前抛出这个称呼,他只觉得自己头皮发麻。
“秦先生,你怎么了?”孟雪回侧过脸去拍了拍他的手背,问得小心翼翼。
秦慕白一个“没”字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叶德利脚步利索地走过来拦了他的路,同时一眼紧住了孟雪回,流露出了些许的探究目光。
“大哥有事?”秦慕白皱了皱眉头,脸色有些不悦,侧着身子往孟雪回的面前挡了一步。
“来都来了,看看孩子再走,都是一家人,别生分。”叶德利看他对着外人护短,心中默默叹气,秦慕白放着亲外甥不疼,心思花到外面去,可是不大应该。
秦慕白知道他的意思,只是操不出那份心来装腔作势。成演那孩子统共也没跟自己见过几次面,却像是天生不待见他一般,一旦遇上那是能躲即溜。
每次小外甥脸上一别扭,他这做舅舅的也跟在后面尴尬,要说两不相见才是最好的应对方式,可叶德利非要逆他心里这个坎儿。
“走这一趟是顺路的事情,不耽误你多少时间。”
秦慕白听了这话脸上讪讪的,站在原地犹豫了片刻,对他点了点头。叶德利既然开了这口,他再推脱是说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