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娇(穿书)(36)

王后从青瑶手里接过茶碗,雨过天青色的,年下了才得的一套贡品,眼皮子一掀:“一个说推过,一个说没推过,本宫该信哪个啊?”

宓糖的丫头说:“回娘娘,我们姑娘同二姑娘无冤无仇,没有道理要陷害二姑娘的,反而是二姑娘同姗奉仪……”

姜三那孩子太惹眼,偏偏是出在妾肚子里,指不定是太子妃容不下这孩子,才让自家妹子除了去。

王后偏过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太子妃,她知道这事和太子妃无关,可是谁让她李明秀是太子妃的姐妹呢,怪只怪她们这牵绊,也得怪李明秀这脑子糊涂的。

明稷眼里闪过无奈,往外走了几步:“母后。”

她行了一礼,说:“宓姑娘与秀儿都只是一面之词,若是依我说,元月桥上、满月池边全是人,肯定目击证人,到底谁推的姗奉仪,查一查不就很清楚了么?”

“太子妃偏帮着自家妹子,糖儿的丫头说得对,她同二姑娘又没有仇怨,做什么要冤她?”没几步远的献夫人怀里抱着一个红襁褓,轻声说道。

宓家嫁到各家的夫人不在少数,不也是偏帮宓糖的,一时间人群里议论也多了两句,明稷看着那绣着红鲤鱼的襁褓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惹得献夫人抱紧了儿子,要避开她的眼神。

“原来这种人命关天的大事也能用情理偏帮来盖棺定论,献夫人的话让我大开眼界啊。”明稷毫不犹豫顶了回去,献夫人脸色一白。

她复而对王后说:“既然献夫人也不同意,那谁也不要偏袒,都收监起来,等慎刑司的人来查清就是!”

李明秀一愣,望着长姐的方向惊恐地摇头!

她不想去慎刑司啊!

“说得像真为人家着想似的,假好心!”人群里又有谁说了一句,声音不大,足够在场人听见了。

明稷鹰隼一样的眼光登时射了过去,大步朝着人群里藏得很深的那个,老是出声讥讽那个方向走过去,那个方向站着八/九个未嫁的高门贵女,见太子妃气势汹汹走过来登时鸟作群散,宓甜走慢了一步,被明稷逮了个正着!

“太、太子妃!”

明稷比宓甜高很多,抓着她纤细的胳膊逼道:“风凉话说得很高兴嘛,大声说出来,让大家也听一听啊?”

她最讨厌这种藏在人群里背后放冷箭的人,真当上嘴皮磕下嘴皮,说话不用付出代价了是不是?

宓夫人及时走过来圆场说:“甜儿年纪还小,求太子妃……”

“年纪小?”

明稷拖着宓甜走到人群中间,将她狠狠一甩,与宓糖摔做一团:“糖姑娘过这年十七,甜姑娘也有十五了吧,这嘴还跟没娘教过似的——一点都不像郢都城长大的闺秀!”

宓夫人脸一白,尖声道:“太子妃慎言!”

“宓夫人怎么不自己教教女儿慎言呢!”明稷毫不犹豫顶撞了回去,朝王后一笑:“让母后看笑话了,是儿臣多嘴亲自教训了一下嘴贱的甜姑娘,按说宓家的姑娘,应该由母后亲自教训才是。”

她笑得又美又嚣张,王后看得心口一堵,刚想发作找回点面子,门外的人群忽然沸腾起来,通禀的内侍高声:“太子殿下到——”

人群自动分为两列,太子阔步走进来,他仿佛是天生的王,身上的气魄令人看一眼都脸红心跳,是万万不敢直视的。

太子冲王后微微颔首:“母后。”

原来王后只是有一分心堵,太子来了就是给她添了两分心堵,她端起茶碗,堪堪说:“太子免礼。”

殷遇戈落座以后扫了眼一地的人,看着俏生生站在人群前的太子妃定定地问:“太子妃是怎么了?”

“有人说臣妾的坏话,被臣妾逮了个正着。”

宓甜吓得哭都哭不出来,瑟缩在宓糖怀里,后者不愧是差点嫁进东宫的角色,她看着太子,仓皇的脸美得十分倔强:“甜儿一时情急多说了两句,纵使是这样,也不是太子妃指着家母骂的理由,此举实在有失风度,怎么为东宫嫔妾的典范!”

“我堪不堪为东宫典范,你说了算啊?”明稷凌厉地瞪了她一眼,转身抽出帕子跺脚,暴力撒娇道:“母后~”

王后的脑袋都大了,谁让宓甜说人坏话还被事主逮了个正着!她只能硬起心肠说:“甜儿口舌不严,罚抄十册女则!”

罚抄而已,算不得大事,宓甜哭哭啼啼地谢了恩,明稷在她要走的瞬间出声:“慢着——”

宓甜停住脚步,明稷笑着将帕子掖好:“甜姑娘是不是要给本宫道歉啊?”

宓甜一呆,宓糖抢先说:“小女代妹妹向娘娘道歉——”

“我跟你说话了么!”明稷毫不犹豫吼了回去。

宓糖被吼得一缩,下意识去看太子,却发现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安静地看着她们,纵容着太子妃的无礼。

宓糖心头一涩,怎么……太子妃明明这么粗鲁,她才是温柔懂礼的啊!为什么不看看她!

宓甜咬着唇儿晶莹的泪珠要落不落,声若蚊蝇:“甜儿知错,求太子妃娘娘原谅……”

“乖,以后别犯了,外面的人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明稷拍拍她的肩,慈祥又和蔼,气人于无形。

被宓甜的事横插了一竿子,医正和稳婆急匆匆从殿外跑进来——姜三的孩子,终究是没保住。

明稷知道姜三这个孩子肯定保不住的,现在问题是,李明秀被指害了太子的庶长子,她身为李明秀的嫡姐,她要怎么做?

王后拿茶碗的手一下没端住滚落在地,姜家人已经哭开了,边哭边要去撕打李明秀,又被李家人拦着,一时间两家人乱成一团!

昭氏和徐氏跪在李明秀身边,向王后信誓旦旦:“秀儿不会做这种事的,王后明鉴啊!”

王后看了一眼太子,后者平静地转扳指:“母后不必看我,该怎么判怎么判。”

“那就照太子妃说的,在场所有人都交慎刑司去问!”王后的手搁在扶手上,说:“姗奉仪遭了这种委屈,本宫的意思,也该给她两分补偿,免得有心人在背后嚼舌根,委屈了太子妃。”

给姜三提位分就提位分,拿太子妃做什么文章……

明稷低头撇嘴,王后见她没有开口的意思,说:“既然这样,奉仪之上的宝林位置还空缺着,也算给珊儿一个慰藉。”

姜婉神色一滞,差点没控制住脸上的表情!

就这么升到宝林了?

整件事里最伤心的莫过于姜珊了,她呆滞地看着帐子顶,芙蓉握着她的手哽咽:“您好歹……说句话啊……”

稳婆和医正已经将她收拾干净了,小腹还有些闷疼,姜珊眼角两条没有干涸的泪痕,简直不敢置信一个时辰之前,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健康的小生命——

她感到冷,彻骨的,比掉进满月池还彻骨的冷,甚至忘了怎么哭,姜家人一个个来看过她,可是最亲近的姨娘没有进宫,其余的不过是披着皮的关心,她被提做了宝林,只在侧妃位置之下,可是她还是不开心。

门外又有来探望她的,姜三听见外面的人管她叫‘香宜夫人’,她的眼里总算有了两分光彩——是救了自己的恩人。

香宜夫人叫谢琼林,生得柔弱美丽,眉宇间带着淡淡的英气,她走进来坐在姜三身边,轻咳了两声,身旁的丫头心疼地掖了掖斗篷,故意说:“您还病着,做什么来这儿……”说着瞪了姜三一眼,好像在责怪因为救她,香宜夫人都病了。

谢琼林挥退了伺候的人,连芙蓉都被她好声好气地请走了,屋里重归平静,她拂开姜三鬓边的湿发,说:“也是一个标志的美人儿,怎么把日子过成这样了。”

姜三一愣,豆大的眼泪滚了一脸,“我……”

谢琼林拥了拥她,用柔软的帕子给她揩眼泪:“哎哟,可怜见儿的,看着我心都碎了。”

姜三哭得一抽一抽的,泪眼朦胧地说:“您为什么要救我。”看着谢琼林还和她有话说,可是她贵为朝中谢韫大人的嫡女,又是王宫里炙手可热的香宜夫人,对她这般好做什么?

“想报仇吗?”谢琼林淡淡地问。

仇?

“不想知道谁害了你吗?”她谆谆善诱。

“是谁?”姜三一呆。

其实落了孩子对她是喜大于惊,等于她可以不必背着这个巨大的秘密辛苦活着,可是谢琼林淡淡的声音却勾起了她心底一丝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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