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偏执狂一起重生后(5)

  靳羽挑剔地看了眼门上的铁尖尖,不紧不慢地松松筋骨,准备翻墙进去。

  把书包放下,用眼睛粗略地量了量围墙的高度,后退一段距离,然后开始助跑。

  他一个蹬腿跳跃,正准备向上一攀,墙内突然翻了个人出来。

  黑白相间的宽大校服上沾染着没洗干净的污迹,颧骨处的肿虽然已经消了些,看起来依旧形状可怖。望过来的眼底暗沉沉的,透不出一丝亮光。

  不是顾臻然又是谁。

  靳羽疑惑地眨了眨眼,忽然一脸痛心疾首。

  十几岁的少年就犹如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此时正是学习的大好时候,顾臻然不在教室里好好听课,居然偷偷翻墙。

  这是对生命的浪费!

  浪费生命的顾臻然一个眼神都没有给靳羽,他好像没有看见旁边有这么一个大活人,捡起扔在地上的书包拍了拍,沉默着自顾自往前走。

  即使是行走在灿烂的阳光之下,他的背影依旧透着难以忽视的萧寂和冷漠,恍若头顶这炽热浓烈的温暖,一丝一毫都不曾照进他的内心。

  他心有深渊,看这世间便也黯淡萧索,没有一丝光彩。

  人世间多繁华,他却连影子都不敢放肆欢笑。

  靳羽抱着书包,迷迷糊糊地抬脚跟了上去。

  两个人一个沉默地往前走,一个迷迷糊糊地跟在后面,中间只相隔一米的距离。

  只要一个放缓脚步,一个加快前行,轻易就能并排走在一起。

  可他们没有一个人放缓脚步,也没有一个人加快步伐。

  于是中间一直隔着那短短的一米距离。

  像永远也迈不过去的峡谷。

第4章

  跟在顾臻然身后的靳羽抱着书包一脸茫然。

  他没想跟顾臻然走,重生以后,他打定了主意要离这个人远远的,再不跟他有任何牵扯,好去过一个人的自在日子。

  可顾臻然仅仅只是转过身,不用言语暗示,他就已经习惯性跟在后头,一个转身就能牵手拥抱的距离。

  就像上辈子的那十年一样。

  顾臻然的手里像牵着一根线,哪怕穿越两辈子,都一直牢牢系在他的身上,挣不开也断不了。

  他拧眉,心里有些微的气恼。

  气自己不争气,恼思想和身体没有统一战线,他在心里气呼呼地教训自己,做人不可以这么没有原则的,说了以后不跟他玩,自己就不能先找他玩。

  除非顾臻然求他,说好话哄他开心,他才愿意勉为其难,高抬贵手,偶尔理一理他的。

  靳羽站在原地不肯动弹,小孩子赌气的神态,抿着唇,用圆溜溜的杏眼使劲瞪前头连脚步都没缓一下的人。

  最终他率先败下阵来,白..嫩的手指抠着书包带子,像只斗败的公鸡,垂着脑袋,不情不愿,委委屈屈地喊住前头自顾自走的人:“现在是上课时间,你要去哪里?”

  他是活过一辈子的人,高中的知识已经学过一遍,要捡起来很容易,顾臻然跟他不一样,错过老师讲的一节课,私底下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才能补回来。

  顾臻然以后是要做大事的人,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这些小事上。

  沉默的人依旧沉默。

  下午两三点正是一天中太阳最大的时候,靳羽被晒得头晕眼花,心里闷着气,胃又开始一阵一阵的抽痛。

  他心里赌气,难受也不告诉顾臻然,绝不肯给他笑话自己的机会,直到脸色都白了,身上的汗出了一趟又一趟,才抽着气,用手捂着胃慢慢蹲下。

  头顶炽热的阳光忽然消失,一个阴影将他小小的身子完全笼罩,早就已经走远了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走了回来,凌乱的黑发将他眼底暗沉的光遮住,覆着厚厚一层老茧的手在身侧用力握起。

  良久的沉默后,他的嗓音沙哑得厉害:“你怎么了?”

  听到这熟悉的嗓音,靳羽的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他抽着鼻子,眼睛红彤彤的,模样委屈得不得了。

  偏偏倔强地抿起唇,含着浓浓的鼻音,语无伦次,无理取闹:“你不是让我滚么,还管我干什么。”

  他向来是个体面人,在外极其注重自己的形象,没有在陌生人面前哭的一塌糊涂的习惯。

  胡乱地用手抹脸,越抹眼泪越多,最后索性不抹了,蹲在地上,红着眼眶哽咽,嘴里断断续续地骂道:“混蛋,魔王,骗子。”

  呜呜的嗓音细细的,像不足月的奶猫,让人心疼得不得了。

  顾臻然听了半天,没听出来他骂的是谁。他沉默地看着面前哭的一脸伤心的人,眼底有深沉的雾气在翻涌。

  他见惯了这个世界丑陋的一面,人前再光鲜亮丽的人,在他面前都会脱下那层斯文的皮,露出底下狰狞的恶兽。用最难听的语言辱骂他,在他身上留下一道一道丑陋的伤口,唾弃他的存在,给他安上莫须有的罪名。

  他的眼睛笼着一层雾,与这个世界有着深深的隔阂。

  没有人在他伤心难过的时候安慰过他,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一个看起来哭的很伤心的人。

  沉默地等待哭声渐歇,顾臻然垂眼从外套里掏出一张干净的纸,递到对方的面前。

  那是一双不似少年人的手。

  掌心处长满了厚厚的老茧,指节粗壮,上面还有一层将褪未褪的死皮。到了冬天,这双粗糙的长满了老茧的手,将会裂开一个个深深的裂口,从裂口中流出肮脏的血。

  有些迟疑地抿唇,顾臻然垂了垂眼,没有收回伸出的手。哪怕上面还沾着他翻墙时沾惹到的尘土。这是他对这个世界,一次柔软的试探。

  靳羽哭够了,他满足地打了个长长的哭嗝,越过那只手,忽然拽过对方的衣袖,恶作剧似的把脸上的眼泪鼻涕全都蹭上去,气鼓鼓地给了他一个眼神。

  居然就在旁边看着他哭了那么久,也不知道趁机哄一哄他,说两句好听的话。

  哭了那么久,他难道不要面子的吗?

  被拽过去擦鼻涕的那只袖子算不得干净,袖口处污了一块,上面还残留着点点血迹,深色的痕迹留在上面,人一凑近,似乎还能闻到缠绕在鼻端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顾臻然的眼神渐深,暗沉的眼底,陡然出现一丝微弱的,摇摇欲坠的,随时都有可能熄灭的光。

  那丝微弱的光很快被周围浓重的黑暗淹没,被保护在夜色的最中心。

  再次抬头,靳羽对上的眼,依旧暗沉得透不出一丝光亮。

  他抽了抽有些塞住的鼻子,嗓音闷闷的:“你不是都已经走了,还回来干什么?”

  聪明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在转移话题,想要找个台阶,好给自己挽回一点面子,顾臻然沉默良久,哑着嗓子却道:“看你难受。”

  他原本想说,看他蹲在地上,一副随时都要哭出来,却抿着唇努力不让自己哭的倔强模样,他不知怎么的,忽的就心软了,所以才会掉头回来。

  可他习惯了沉默,习惯了恶言恶语,便显得每次说出口的话,都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那打了个很大折扣的话刚说出口,就让眼前的人炸了毛:“谁难受了,我那是被太阳晒的。”

  他才刚哭过,眼眶红红的,鼻子红红的,嘴巴红红的,连脸都被憋得红红的。

  怒气冲冲看人的时候眼底都是一片水润潮湿的雾气,长长的睫毛被打湿,沾在上面的水珠被日光反射出剔透的光。

  不仅引不起人一丝的反感,还让人忍不住想要顺着他的心意哄他开心。

  顾臻然移开眼,没有开口哄他,也没说什么多余的话,他只是沉默着,将手里那张干净的纸郑重放回口袋,紧了紧身后的书包,转身继续走。

  哭过一回之后靳羽的心情轻松多了,他抓住对方的袖子,装出凶巴巴的模样:“我让你走了吗?”

  说完还意犹未尽地打了个小小的嗝,泄出一丝软糯的鼻音。

  顾臻然的嘴角扯了扯,露出一抹细微到几乎看不到弧度的笑,却又转瞬即逝,眼底泄出暗沉的光。

  他没有回答靳羽的话,垂眸看自己被揪住的袖子,默了默,嗓音沉沉,声音已经没有刚开口时候那么沙哑,言简意赅,“你刚刚擦过鼻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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