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炮灰拥有了读心术后(40)
老侯爷一怔,被时隔多年再听到了一句外祖父弄得险些恍惚而伤怀,连说了好几声好。
叶葶看着,就感觉老侯爷像是听到了长久以来的最想听到的话,放下了心,终于要瞑目了……
不过老侯爷听到太子殿下的话后,还不能安心,不忘叮嘱旁边的叶葶,“好孩子。以后殿下就托付给你了。”
托付给、给我?叶葶有点傻眼。
她真的没有想到,最后她一个弱女子居然是被老家长拉着手,郑重其事地托付太子殿下的人。
这剧本她恐怕是又拿反了。
叶葶看了眼眉目如刻的太子殿下,眸底似乎并无波澜,但她能感觉得到他身上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落寞、孤独。
也是,这么娇贵病弱的太子殿下,可不就是要人呵护的吗?
叶葶重重地点头:“您放心吧。”
老侯爷紧提着的一口气仿佛渐渐地卸了下来,露出欣慰的笑容,满意道,“好,好好,很好。”
老人撑完最后一口气,便只能静待油尽灯枯那一刻了。
老侯爷最后仅剩的一点时间,萧知珩留给了苏家的人,并没有待到最后。
来时风尘仆仆,去时悄然无声。
夜色降临,萧知珩带着叶葶离开了,两人走在雪地上,天空飘着细雪。夜又冷,又静。
萧知珩忽然开口,声音透着风雪的寒意,问道:“你说孤该听话吗?”
叶葶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他这突然问的是什么,顺口就说道:“殿下想听就听,不想听就不听。”
萧知珩一顿,回头看她。
叶葶愣了,“怎么了?”
萧知珩清浅地笑了,淡淡道,“发现你还挺叛逆的。我们果然很般配。”
叶葶:???
你先等等,这个奇葩又扭曲的结论你又是怎么得出来的?
第27章 我不同意这门亲事! 孤附议。
叶葶和萧知珩慢慢地走着, 出了门口,大宅深处就传来了一阵此起彼伏的哭声。
叶葶感觉到萧知珩脚步微微停顿了下,但是他并没有回头, 直接上了马车。
太子殿下面上是一副清冷疏离的样子, 他像当个局外人的身份,对老侯爷是敬而重之, 那些掏心肺腑的话似乎他也只是听听就过去了, 并不放在心上。
但她知道他是听进去了的。
老侯爷最后交代的话,句句恳切,无疑都是为太子殿下好。但仔细一想的话,老侯爷心思藏得深,这遗言背后的意思很扎心。
因为老侯爷话里话外就两个意思, 如今诸位皇子各成一股势力, 对东宫虎视眈眈,即便太子有病拖着, 也不能独善其身。眼下这样的情形, 要么太子殿下自请废黜,要么就去夺权。
这话太子殿下不可能听不明白。
唉。可见富贵的咸鱼,不是谁都能做的。
当夜回府后, 萧知珩就叫了林德来, 让他打点正经上门吊唁的诸多事宜。
萧知珩自回来后,面色就不太好, 独自坐在炭盆旁。他盯着写着悼词的书看,沉默得有些异常,也不说话。
林德担心太子殿下伤心难过,便劝道:“老侯爷为苏家支撑了那么多年,也是不容易, 这一走无牵无挂的,也是痛快了。故人已逝,殿下不要过于伤怀。”
萧知珩闻言就笑了,道:“伤怀?你看孤脸上有半点伤心的样子吗?”
林德看太子殿下这样故意作出绝情冷血的样子就心焦,道:“殿下这是何苦呢?您明明从来都没有怪过老侯爷,您当初也说了,老侯爷身不由己。”
萧知珩眼神有点幽凉,道,“是啊。这里的人哪个身由得了已?人要做什么,总是有自己的理由的。孤做这个太子又有什么理由呢?当真是没意思,还不如真让他们如愿了。”
“不过你说孤要去干点什么事,陛下才会废了孤呢?”他皱眉认真地说着,又摇头道,“不……说不定也不用。等孤死干净了,他们就不必那么费劲,自然就皆大欢喜了。”
林德大惊,急道:“殿下在说什么胡话!”
他不知道太子殿下是去老侯爷那里听到了什么,但他知道这话他家殿下一说出来就很不妙。他急声道:“那些坏心肝的东西不盼着殿下半点好,殿下怎么能让他如愿?您是太子,永远都是太子。殿下是名正言顺的皇太子,陛下是绝不可能废弃您的。三皇子四皇子算什么?他们根本就不配跟殿下争!他们,他们……”
林总管后面激愤骂人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萧知珩轻笑一声给打断了,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孤跟你开玩笑的。”
林德苦着脸,忧愁地看着说了要命的话后又若无其事的萧知珩。
“殿下可别随便跟老奴开这种玩笑了。您要出点什么事,奴才万死难辞其咎,可活不了了。咱们整个人太子府的人也跟着您去了。”
萧知珩听到最后一句微微愣住。
他要是撒手不管,动了轻生寻死的念头,估计太子府的人也都活不了了。
到那份上,那他的死可就真的是‘干干净净’了。然后戏中人得偿所愿,座下皆大欢喜。
其实老侯爷这时候劝他退,保重自己,莫要卷进乱局里,但他人一直就在风浪之上,退还能退到哪里了?
即便退了,他还能活多久?
没多久了。
可笑的是他连最后一点安宁都没有,萧知珂萧知炎想踩着他的尸骨往上爬,都想让他早一点死了,都想掩人耳目,都想永绝后患……
萧知珩闭了闭眼,揉着隐隐作痛的额角,眉目间浮上了一抹阴郁。
林德见太子殿下脸色不对,忙道:“殿下是不是头痛吗?老奴这就去取针来!”
“不必了,”萧知珩摆了摆手,像是想起了什么事,忽然开口问道,“上次派人去找火骨莲子,有消息了吗?”
林德回道:“还没有。怕是不好找。”
萧知珩‘嗯’了一声,也没有再多问。然而他不说话,不代表林德会闭嘴。
林德犹犹豫豫地劝道:“老奴知道殿下偏爱叶良媛,什么也纵着良媛……但殿下身体开不得玩笑,不可过分依赖那些偏方野药……殿下还是听太医和苏公子的嘱咐,好生用太医院配的方子稳妥一些。”
萧知珩皱眉,“你觉得孤喝药是为了哄人?”
林德心道:那不然呢?
但他没有直说,只是委婉道:“老奴是劝殿下浅尝辄止,不可沉迷……”
萧知珩目光凉凉,“沉迷美色。”
林德吧咂了一下嘴。本来他不是这个意思,但是被太子殿下冷不丁地接上一句,好像他要说的也是这么一回事了。
萧知珩就笑了,“一开始不是你教她把握机会,还要抓住孤的心,孤现在不是咬着钩上了么?你反倒要劝,到底想做什么?”
林德简直不知道该从何反驳,愕然道:“那能是一回事吗?”
“怎么不是一回事?”萧知珩面上表情淡漠,道:“你私下教人的伎俩不错,你去告诉良媛勾引孤不必费什么劲,直接来就是了。她弄出来的东西,什么样的孤都能吃。”
被冷邦邦讽刺的林德欲哭无泪,不想想他这么操心是为了谁啊?
林总管无法,太子殿下不听劝,他也就只能听命了。
老侯爷离世,苏府大办丧事。
毕竟是外亲,萧知珩于情于理都应该去一趟,自然就去吊唁了。
老侯爷一辈子都在官场上,位高权重,有来往的世族不少,所以这场丧事办得很是体面,来往的达官贵人不在少数,正儿八经的吊唁。
要说这堆讲究规矩的贵人里面突兀的,怕也就是叶葶这一个了。
不少人知道她是太子殿下的宠妾,但是见过本人很少,所以每每女眷席上对着她交头接耳的人不少。
叶葶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好像都往自己这边扎过来,很不自在。
她能感觉得到,这些人看她的眼神多数是不屑以及嘲讽的。至于为什么?这可就太好猜了。因为她是太子府唯一的女人,不近女色的太子殿下将一个侍妾宠上天了不说,还把人带到了苏府来,实在是荒唐。
但荒唐又能怎么样?谁还敢当众嘲讽太子殿下不成么。
大多数人都有自知之明,唯有视而不见。
叶葶恭恭敬敬地上完香后,也懒得跟这些贵人们打交道,就去偏堂去等萧知珩了。不过她人还没到偏堂,前面就走出来了一道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