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湛眼角的余光一直追随着楚翘,他看着她乖巧的听从梁时所言,萧湛一时间内心难以接受。
梁云翼和梁云奇兄弟两人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他二人最是不想惹事上身,闻言之后就一左一右的跟在楚翘身后离开了。
两虎相遇必当一争高下。
萧湛此番不请自来已经是在示威,他亲自送了梁云翼与梁云奇过来,无疑是在告诉梁时,他萧湛迟早要将两个孩子带走。
梁时也不甘示弱,萧湛的存在对他而言已经是一个威胁,不管是楚翘也好,两个孩子也罢,他梁时是绝对不会让萧湛夺走。
“犬子自有家丁接送,就不劳烦王爷了。”梁时语气不佳。
萧湛也不妥协,“他二人已拜本王为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本王偶尔相送,这也没什么。”
梁时轻笑了一声,又道:“既然王爷今日来了,下官正有一事要当面告之王爷,下官此前不在京城,让内人受了两年的委屈,下官打算重新迎娶内人,届时还望王爷赏脸捧场,喝个喜酒。”
萧湛脸上所有的假笑尽数散去,他突然一步靠近,拳头正好砸出,却被梁时单手接招。
二人互不相让,忍耐皆已经到了奔溃瓦解。
萧湛眸色狠厉,“她不喜欢你。”
这话很伤人,但在对手面前,没有人愿意暴露弱点,梁时语气坚定,“她迟早会!”
这厢,楚翘正带着两个孩子去秋华居,在即将拐入甬道时,她转头看了一眼,就见几十丈开外的游廊下面,梁时与萧湛靠的极近,二人单手相握,眼神直直盯视着对方,胸膛相抵,似乎很用力……
瞬间,楚翘脑补了一场爱恨情仇。
难怪萧湛也想给两个哥儿当爹,莫不是……不对啊,孩子明明是张氏所出,这跟萧湛有甚么干系?
想多了只会脑壳疼。
上辈子她当皇太后的时候就觉得奇怪,只要梁时在她宫里,萧湛不一会就会露面。若是萧湛在她宫里,梁时也必定会现身……现在想想,她顿觉密思极恐。
原来是这样啊。
他们是一对伯牙子期?!
梁云翼与梁云奇见楚翘连连叹气,就问道:“母亲,您怎的了?儿子今晨见到姨奶奶和小舅舅了,他二人今后就住在咱们梁府了么?我还听说父亲安排了小舅舅过几日也去吴家族学进学,这倒是极好的。”
少年郎们就是喜欢热闹,家中多一个人没甚不好,届时闯了祸,也能一并受罚。
只要柳氏和颜莫一切安好就成,楚翘无心思量过多,没想到梁时已经着手安排了。
她看着一对相貌标致的继子,语重心长道:“老大,老二,你二人是梁家的嫡子,日后一定要光耀门庭,传承香火,娶妻生子也是必要的,可听懂了?”
梁云翼和梁云奇很少见到楚翘这般严肃,他二人愣了一下才先后点头。
梁云奇笑道:“母亲莫要操心,大哥生的一表人才,怕是再过几年房里就要添人了。”
时下,世家子弟到了十三四岁就有开荤的,算着年纪,梁云翼和梁云奇的确是快了。
楚翘有点赧然,她是个不守规矩管教的,一贯大大咧咧,但不能这般教坏了孩子,遂严肃道:“休得胡说,读书才是要紧事!”
梁云翼气愤不已,“二弟,你怎就说我?你还不是整天偷画吴家小姐,仔细我去父亲跟前告状。”
说着,兄弟两人在小径上打了起来。
楚翘:“……”这跟她一点关系都无,她已经卖力教孩子们正经做人了!
*
这一天,梁时没有去秋华居用晚饭,除却花木暖之外,梁家所有人都是松了口气,其实没有梁时在场,他们才能更加放松。
入夜之后,楚翘良心大发,吩咐阿福在地铺上多添了一床被褥。
阿福着实想不通了,二爷和夫人如今算是琴瑟和鸣,又是郎才女貌,因何还要分床睡?老太太想要的是孩子,他二人这样睡下去,何年马月才能睡.出孩子?
阿福劝道:“夫人,如今天凉,二爷此前在苗疆受过伤,您看……若不今晚开始就让二爷睡.床吧。”
换做以往,楚翘听了这话可能会很激动,但是此刻却是心中无波,面上无痕,一脸的惋惜怜悯,“不必了,二爷自幼习武,身强体壮,哪里像生病的人。”真若是病了,那也是内里病了。
阿福又劝道:“夫人,趁着二爷如今待您有情,您若不就趁热打铁,趁早给二爷生下孩子,也免得叫花姑娘有可乘之机。夫人您有所不知,这几天奴婢都撞见好几次了,花姑娘看着二爷的眼神都快贪痴了。哪有女子那般盯着男子看的!咱们二爷的确生的俊朗,但也不能给她看。”
阿福对花木暖似乎很有意见。
楚翘却是讨厌不起来,不是她自顾清高,想想人家花木暖也是个可怜人了。
哎,心悦谁不好,偏生看上了一个断袖,她即便是花空了心思讨好也是没有结果的呀。
同情过梁时之后,楚翘深深同情了花木暖一番,稍过片刻之后,她困意来袭,任谁也没法勾起她的同情心了。
门扇被人从外面推开,梁时换上了一身的常服,一面漠然的走了进来。
梁时面容清冷如玉,本性也很残暴,但楚翘不得不承认,梁时的确生了一副令得天下男子都为之艳羡的容貌。只可惜,他的芯子却是一颗女儿玲珑心。
楚翘终于知道梁时为何答应梁老太太夜宿在她屋里的缘故了,为了掩盖他的隐疾,他这算是大费周章了,还不惜从千里之外的苗疆领了花木暖进门,大约也是为了向世人证明他梁时绝对是个正常的男子吧。
只是可怜了花木暖,姣好的容色只能放在梁府当摆设。
楚翘从床榻上起身,她侧躺在了荷花色滚白边的大迎枕上,身上只着雪白色交领中衣,分毫也不再避讳梁时。
梁时原本从外面回来,一脸阴郁沉闷,入眼就看见这样一幅美人卧榻图,他全身心如同在春风中荡漾了一遭,好不旖旎。
只见眼前之人肌肤如雪,即便只是脖颈处隐露那么一小截出来也是惹火的诱惑,身段玲珑起伏,一只柔荑正有意无意的把玩着垂在胸口的墨发。
她的脸和此前不一样了,但是眼神,神色,还有她眼角的小红痣,都与彼时如出一辙。就连她斜斜的侧躺着的姿势也一模一样。
梁时眼神滚烫如火,曾经围绕着楚翘转的人太多了,炎帝,楚家人,萧湛,还有群臣……可现在只有他一人!
此时此刻,她正眸光盈盈的看着他,模样乖张又讨巧,像个磨人的小妖精。
她这是打算……勾引他?
梁时内心一阵狂喜,这阵子的讨好果然没有白费。
梁时一日的疲倦消失殆尽,可当他看见阿福跪在木质地板上铺地铺时,他眸色又暗了下来。
楚翘不以为然的看着梁时,并不能正确领悟到梁时此刻的心思,她道:“二爷,您回来了?您今日没去用饭,母亲还提及您了,看来母亲的病大有好转。”
当下男尊女卑,夫纲为大,但梁时很不喜欢“您”这个称呼。
见他面色凝重,楚翘不晓得自己又哪里做错了,她现在一点都不担心梁时会爬床,遂又问,“二爷,您这是怎的了?”
梁时嗓音低沉,多看一眼楚翘都觉得来气,奈何他冲谁撒气,都不能对她下手,“你不觉得“您”这个称呼很不适合么?”
楚翘微怔,“是么?妾身是敬重二爷,哪里不适合了?”
得知梁时是断袖之后,楚翘虽是难免同情,但总体来说,她还是很开怀的。
梁时的嗓音带着一股子沁凉,他眸色微眯,泛着淡淡的危险光芒,意味不明的道了一句,“你不觉得会把我喊老了么?”
楚翘:“……”呃?
反应过来之后,楚翘嗤笑了一声,“二爷也快而立了呢。”与她如今这副身子相比,的确是老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