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时的回答模棱两可,“我知道了。”
梁启与老管家也只好暂且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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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楚翘坐在西花厅下吃了一盅枸杞粳米粥压惊,今日一见梁时残暴之态,她更是要步步小心,半点马脚也不能露出来。
梁温带着小丫鬟走了过来,那丫鬟都是新买来的,经由回事处调.教了几日,都还算机灵。
梁温见楚翘依旧没有付出实际行动,她上前劝道:“如玉,我可告诉你,今个儿那个花姑娘给梁时缝制了一件披风,你不擅针线不要紧,我都给你准备好了,这是十全大补汤,你这就给梁时送过去。”
梁温无比执着的帮着楚翘巩固主母的地位,楚翘闻到那十全大补汤的香味,她只是好奇一问,“长姐,这是什么汤?”
梁温觉着她简直太过放松警惕,好不容易熬过了两年的艰辛,怎能让旁的女子钻了空子?
“如玉,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这些作甚?听长姐的一言,你现在就去见梁时,保不成那位花姑娘也在呢!”梁温因着曾经受惯了妾室的气,对花木暖十分不待见。
她又道:“哼!我已经打听过了,梁时根本就没有纳她,她一个女子还真是好意跟着男子入京了,如今还堂而皇之的对梁时多番献好。如玉,你可得抓紧了,日后若是先让她生下一儿半女,你这个正妻的位子就不稳了。”
楚翘是被梁温逼着去了一趟上房,她没有法子,只好硬着头皮,端着十全大补汤去了梁时所在的书房。
这个时候,书房门是开着的,两侧各立着梁时的心腹随从,他二人见来人是楚翘,还道了一句,“夫人,您来了。”
楚翘憨笑了两声,往书房内探了一眼,生怕梁时不知道她的存在,朗声道:“我是来给二爷送汤的。”
那二人再无他言,站立如松的面无表情。
楚翘这便迈入了书房,入眼是梁时清冷的俊颜,他正伏案看书,阴郁的神情透着淡淡的冷意。楚翘正寻思着说辞,视线突然被桌案上的一封信笺所吸引,那上面“放妻书”三个楷体小字赫然醒目,甚是坚韧有力。
梁时竟然这般主动的写了和离书?楚翘紧张的心情消散大半,她上前一步,将大补汤放在了桌案上,极力表现出了一丝丝的不舍与忧伤。
作者有话要说:楚翘:单身的日子就在眼前,高兴。
梁时:呵呵,你想多了。
第24章 突然反悔
一个即将和离的小妇人,她将来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自是一番惆怅溢于脸上。
生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楚翘垂下双手,捏了捏自己的大腿,无论如何,都要表现出心碎受伤,委曲求全,欲哭无泪的惆怅之态。
她抽泣一下精致的小鼻子,宛若一个刚刚被弃的妇人,微微抬眼间,眼波千般流转,可怜楚楚的看着梁时。
梁时:“……”他无心理会她,旁人心伤与否和他毫无关系。
楚翘知道言多必失,梁时一向都是一言九鼎,他既然都写好了和离书了,那么这事肯定就这么定下来了。
梁时不会哄女子,更没有将眼前这个小妇人当做他的妻,他嗓音无温道:“这里是地契与田产,足够你安枕无忧过活一辈子,你明日就可以离开梁府了。”
说着,他当真递了万康钱庄的银票过来,除此之外还有几张地契与房契。出手相当的阔绰。
楚翘的视线却又落在了梁时右臂端的那一大叠银票上,这眼神不亚于恶狼盯着肉包子。方才那点佯装出来的伤心也不怎么的明显了。
若非因着梁时的神色太过阴沉,她肯定会讨价还价,与梁时好好谈谈她这两年在梁家所受的苦难。
梁时自然是感觉到了眸中强烈的“贪念”:“……”他平生最是不喜贪恋钱财权势的女子,若非看在眼前此妇的确在梁家任劳任怨的两载,梁时充其量只会让管事打发了她,今日她正好自己过来,那么梁时就便顺道将地契银票交给她,并没有任何其他意思。
见这小妇人的眼神实在是明显的贪婪,他意味不明的直言道:“怎么?还嫌不够?”
若是当初那人足够贪婪,他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她,可她什么都不要,像只精致的笼中雀,只过着她自己安乐日子,到头来被人害了,她自己可能还不知道!
梁时虽不喜贪婪之人,但……他却无比希望那人从未如此纯真过。
他可以任她所为,听她摆布的。
可她从不知道!也从不需要!
面对如此直白的质问,楚翘即便想矜持一下也是难了。
她自然是嫌不够了,将来的日子都得靠着她一人,即便此刻梁时给她金山银山,她也绝对不会嫌多。
机会就在眼前,她肯定是要抓住了,而且据她所知,梁时根本就不是小气的人。
幼时她看中了梁时饲养的小.奶.狗,她就跑来隔壁梁家向他索要。梁时没有拒绝她,当日就将小.奶.狗抱给了她,还附赠了不少其他精致的小玩意儿。
梁时内心压抑了太久的情绪急切需要发泄出来,他丝毫不会介意拿一个冥婚妻子开刀。
二人四目相对之间,书房内的空气都凉了下来,楚翘感觉到了不妙,当看见梁时眸中闪过一丝阴损的神色时,楚翘当即见好就收,十分迅速的怂了下来,“够了,如何能不够呢。”
她卖力抽泣了两下,肯定不能表现的太过欢喜,这世上没有女子收到和离书时还能展颜欢笑。楚翘自然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让梁时颜面尽失,在抱着地契银票离开之前,楚翘违心道:“妾身自知配不上二爷,当了二爷两年的冥妻,妾身已是心满意足,再无他求。能与二爷相识一场,已经是妾身修来的福分,妾身今后不能再伺候二爷了,望二爷照顾好自己。”
这话好像有些过头了,反而有欲盖弥彰之嫌,楚翘及时止住,一脸严肃道:“妾身就不打扰二爷了,妾身回去归置东西,明日就离开。”
在楚翘再次看向梁时,这人早就垂眸看着书册了,仿佛当她不存在一般,也没有因为她方才的“真情流露”而产生任何的影响。
午后的日光从窗棂斜斜洒了进来,照亮了内间舞动的尘埃,硕大的书房空空如已,梨花木博古架上的那只锦盒也不见了踪迹,也不晓得是梁时已经打开?还是他将盒子存放了起来?
梁时身着暗青色菖菖蒲纹杭绸直裰,剑眉斜飞入鬓,煞是凛然,楚翘一个侧眸之间,看见他微蹙的眉目有些凉意。还有他鬓角的几缕银丝,他的面容其实看上去很年轻,怎的白头了?
他坐在那里,纹丝不动,仿佛石化成了一座淹没在废弃时光里的雕塑。
久闻梁时过目不忘,天资聪颖,自幼就是一个奇才,可楚翘跨过门廊时,发现他还是看着同一页,全程都没有翻过书页,宛若定住了。
仅有一丝异样在心头一闪而过,楚翘并没有放在心上,要知道梁时素来都是这般让人捉摸不透的模样。
楚翘满心欢喜的离开了梁时的书房,回去之后就吩咐了四个丫鬟开始收拾东西。
楚翘即将离开梁府一事以最快的速度被阖府上下获知。
梁云翼与梁云奇从吴家族学归来,兄弟二人听闻消息,就直接去见了梁时,但书房门紧闭,守在门外的护院道:“两位少爷莫要为难我等,大人他正当闭关中。”
梁时对两个儿子十分的严格,他二人幼时便是由梁时亲自带大,三岁识字,五岁背文,七岁便能写论。他二人最为敬畏之人便是梁时了。
既然父亲闭门不见,他们又不能直闯。但母亲也不能离开梁家!
兄弟二人商议片刻,梁云翼道:“二弟,我倒是有个法子,只是有些阴损,只怕到时候让母亲知道了,会彻底得罪了她,届时你可要帮着我在母亲面前说项。”
梁云奇不怀好意一笑,猜出了他大哥的心思,道:“大哥,你是想悄悄将母亲的那点私产拿走?到时候母亲就算想走也走不掉了。至于父亲这边,他是不会将母亲驱逐的,只要人还在,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