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死后我重生了(6)
“呐,都在这里了。我下次再也不偷吃了。”
苏遇低垂着小脑袋,将莲子糖递向了许锦言。
然而许锦言并没有接,而是拍了拍苏遇的脑袋道,“算了,这些糖你拿着吧,记住以后少吃些,要不蛀了牙,到时候可不许来我这里哭。”
“昂,好!”苏遇欢呼雀跃,“我知道!我找个墙角蹲着哭!”他又打蛇上棒,抱着许锦言的胳膊蹭了又蹭,还拿着莲子糖巴巴的去喂许锦言。
“大师哥,我喂你吃糖!”
“嗯……嗯?”
“师兄~”
“好吧。”
月色如洗,透过纸糊的窗子,洋洋洒洒的照在苏遇水润的脸上。
此时的苏遇斜躺在软垫上,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攥着莲子糖,嘴里还塞的满满当当的。
许锦言从外面回来,将一盆热水端到苏遇跟前,要给他洗脸。
苏遇是很乖巧的,起身端坐在软垫上,将小脸伸过去,眯着眼睛享受着许锦言的服侍。许锦言是平阳王世子,即使来到青离山这鸟不拉屎的深山老林做什么劳什子的大师兄,可也从来没服侍过旁人。要说有,那自然独独一个苏遇了。
洗脸穿衣束发皆是许锦言一手料理,从前他们师父觉得许锦言太辛苦,便吩咐了山里两位师姐过来,一同照料苏遇这个小师弟。可因苏遇生来脾气异常执拗,根本不服管教,旁人对他毫无办法,各种道理说了个遍,他都听不进去。
要不怎么说恶人自有天收,许锦言就是苏遇头顶的“天”。前世,苏遇总觉得每每许锦言一在跟前,简直就是乌云盖顶,可偏偏他又对大师哥许锦言的话言听计从,或者说是不敢不从。毕竟,许锦言板着脸训话时,真的十分吓人。山上的众人皆大松口气,顿生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于是乎,他们的师父便彻底撒手不管了,将苏遇权权交与许锦言管教。
万事都要有对比才能衬托出好来,苏遇含着莲子糖,默默的拿师父跟大师哥做了比较,片刻之后,做了一个总结:果真是许锦言好。
人人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苏遇便是如此,只觉得许锦言处处都好,这世间就找不出第二个许锦言这般的人物来了。哎,有句诗怎么说的,此曲只应天上有,地上难得几回闻。说的不假,许锦言在苏遇心头,就好比那什么什么的曲子,世间根本就寻不到。
重生一世,苏遇真的什么都不想想了,他前世作孽太深,手上满是鲜血,他被人百般利用,千般作贱。转个头又对比自己更弱小的人,百般磋磨,践踏。可他不该啊,他践踏的是什么人啊,都是对自己掏心掏肺,恨不得护他一世平安的人啊!
——我真是个畜生,可我……真的死过一回了,万箭穿心,不得好死啊!
这样想着,苏遇心里又染上悲色。他深吐口气,忍不住去偷觑许锦言。苏遇眼里的光一下子就被点亮了,好在……我又回来了,大家都回来了,你也还在我身边。
苏遇觉得上一世自己的人品足够恶劣,可眼光还是很好的,竟然看上了大师哥。也是,像大师哥这种人才,又成日在自己身边晃荡,掏心掏肺对自己好,苏遇要是真没点什么歪心思,那也说不过去啊!重活一世,苏遇觉得自己的真心势必不会错负,近水楼台先得月,先同大师哥培养培养感情,以后便于发展。
“大师哥~”苏遇像只单纯无害的小绵羊咩咩叫,“今晚阿遇要同你睡,好不好?”
许锦言握着书卷的手,微微一颤,有些诧异的抬眼去瞧苏遇,只见他绞着十指,单纯无害的小模样实在惹人怜爱。
“师兄,好不好嘛,好不好嘛,阿遇要跟师兄睡,要跟师兄睡!”苏遇跟扭股糖似的,拽着许锦言的衣襟痴缠不休。
哎,这孩子。许锦言无奈的摇了摇头,将小脸洗的白白净净的苏遇抱上了床。又拉过薄被仔细给他盖上,虽是炎炎夏日,可夜里的深山也仍是清冷的。
苏遇光着胖嘟嘟的脚丫子,糖也不吃了,两眼可怜兮兮的望着许锦言,还生怕许锦言走似的,紧紧将他拽住。
唉~
“阿遇,你让大师哥说你什么好呢?”许锦言抚额,当真是不知道苏遇这牛皮膏药似的做派到底是跟哪个学的。
“恩,师兄说什么都好。”
苏遇吐了吐舌头,嘻笑着将许锦言往榻上拽。可奈何力气小,许锦言又不配合,于是憋红了小脸也没能奸计得逞。
无法,苏遇只好又苦歪歪的学小绵羊,“师兄啊~”
许锦言平生最见不得苏遇的眼泪以及他的撒娇卖痴。心里软的一塌糊涂,便顺了苏遇的愿,长腿一抬上了榻。
这可把苏遇兴奋坏了,连忙狗腿的给许锦言脱衣裳,盖被子,最后一头扎进了许锦言怀里,整个人窝在里头,打死都不肯再出来了。
这一睡便是第二天清晨,因着许锦言觉得苏遇伤好的差不多了,于是乎,苏遇又该浑浑噩噩混日子了。往日苏遇都是许锦言亲自监督学业,因着年龄小,所以就没让他同一众师兄一道学习。其实,这还有一方面原因,许锦言一直都没好意思同苏遇讲。那就是苏遇平时太混,小十一,小十以及小九都是半大的孩子,小九吕昭今年也不过才十一岁。苏遇特别能说,又爱出馊主意,自己想要的东西,无往而不利,各种撺掇,让别人去给他打头阵。
成日带着几个师兄上树掏鸟蛋,下河摸小鱼。今天逃晚课,明日烧诗经,还曾经在藏书阁里赌过钱,那次也不巧了,正好被许锦言抓个正着,苏遇是主犯,肯定要挨打,许锦言的戒尺还没打到他身上,他就开始嚎啕大哭,满地打滚,跟犯错时执拗着不肯低头认错的模样,真是判若两人。外头跪着的一众“从犯”吓的不行,还以为许锦言下了狠手。
有这些黑历史在前头,许锦言当真是不敢让苏遇同旁人一道上早课。
可对此,苏遇从不觉得有旁的原因,只当是许锦言宠他,愿意跟他独处。
☆、写字写字!
早膳囫囵的吃过,许锦言便拉着苏遇的小手去凉亭学习去了。
凉亭八角通风,又有清晨的微风吹着,苏遇穿着一身墨绿色的衣裳也不觉得热。这青离门也不知道什么规矩,辈分高的弟子们才能穿统一的弟子服,皆是白袍广袖,衣袂飘飘。只是,苏遇到底是最小的弟子,平日又太混,下山祸害四方的时候,总不好穿着青离门的弟子服招摇过市。于是,他便常常把弟子服弄脏,弄破,甚至往床底下丢,一来二去,他就很少再穿了。
坐在凉亭内的石凳子上,苏遇手上捧着一本诗经,歪着脑袋读了起来。
许锦言见状,略欣慰的点了点头。看来阿遇果然是长进了不少,如今上早课也不用他操心了。这样想着,许锦言也将笔墨纸砚拿了出来,上好的大理石上十分温凉。
太阳渐渐上了枝头,夏日的香气清新而柔软,蓝天白云下,青蝉鸣叫不止。阳光透过蓊蓊郁郁的树叶在透亮的地板砖上留下一个个斑驳的绿影。
而此时,苏遇却乏的很,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整张小脸都快贴到书上了。
啪叽一声,书还是掉了下来,苏遇大惊失色,一下子从梦里挣了出来,连忙站起身来,慌慌张张的喊,“不要,不要啊!师兄,你在哪里?师兄!”
许锦言回头,手上拿着的羊毫毛笔上浓墨淋漓,石桌上俨然几张才刚写好的字帖。
“阿遇?”
“啊,师兄……”
苏遇松了口气,一屁股又坐了回去。他挠了挠头,这才发觉手上空了,再低一头,原本该拿在手上的书却安静的躺在地上。
“阿遇……”许锦言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毛笔,又径直走到苏遇跟前,将地上的书捡了起来,“你莫不是困了?”
“昂。”苏遇眨巴眨巴,伸手接过了书,又轻轻拍了拍书皮,腆着脸承认了。夏日炎炎的,蝉声阵阵,蔚蓝的天空如洗,这种天气应当出去玩才是。这书有甚好看的?再说了,这书上的字跟小蝌蚪似的,密密麻麻直晃的苏遇脑仁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