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听到关门的声音，蒋琦才发现他已经离开，她手抬了抬，忍不住摸向自己的头顶，那里纪池的手触碰过两次。
他不该碰，他真的不该碰，如果他这样，她会心软，会做不到绝情。
第50章
当晚，至尊酒吧。
“纪池，你说是不是报应？”杜斌脸色绯红，以往总是会精心护理的络腮胡，现在看起来邋里邋遢，身上的衣服皱巴巴，闻起来还有一股难闻的酒臭味。
见他光是站在那里都东倒西歪，纪池只好扯着他的手臂，将他推倒在包厢的沙发上。
“发生了什么事？”
“我错了，纪池，我真的错了，”他双手捂着头，闭着眼，脸上的表情痛苦万分。
纪池将他身旁的空酒瓶拿开，问：“你错在哪儿？”
“我爱她，我是爱她的！可是她问我的时候，我说了不爱！你知道，她当时看着我的眼神有多期待吗？我却那样伤害她，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我怎么能那样做？我怎么能那样做？！”他非常激动，怒吼着。
纪池坐在他对面，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面色平静：“然后呢？”
“她走了，突然消失了，我找不到她，我找遍了所有我知道的地方，可是都找不到她，她就像凭空消失了。她肯定是对我失望了，再也不想见到我，所以躲在了我找不到的地方。”杜斌喃喃自语，手狠狠揪着自己的头发。
“既然你爱她，她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说不爱？”纪池喝一口酒，然后起身将包厢内五颜六色的灯光关掉。
他的话说完后，包厢内安静了很久。纪池只一口一口的喝着酒，也不催促。
“纪池，你知道我的父母。”
纪池点头：“嗯。”
杜斌睁眼看着头顶昏暗的灯光，语气平静下来：“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他们貌合神离，后来等大一些了，他们两人不再掩饰，各自过着各自的生活，偶尔在家里碰面，也只会吵得天翻地覆，完全不会在意我和我妹妹的死活。”
他笑一声，坐起身，重新拿起一瓶酒，直接往嘴里灌，然后随手抹了抹嘴，继续开口。
“如果不是家底厚，有保姆照顾，可能我们兄妹两个人，已经饿死了也说不定。正是因为这样，现在我妹妹不相信爱情，经常换男朋友，她曾经和我说，她要这样一辈子，她不要像我们父母那样互相折磨。”
纪池只倾听着，没有插话。
“我每次都会劝她，她一个女孩子，怎么能没有一个归宿，还是想她找个可靠的男人嫁了。是不是很可笑？我自己都不想找个人安定下来，同样也害怕着爱情，可是却能说出这种冠冕堂皇的话。”
“她是你亲妹妹，你心疼她，自然会这样说。”纪池将他手中的酒拿过来，放在桌面上。
杜斌知道纪池是在让自己不要喝，他颓然的靠回到沙发上：“我从前排斥这种感情，我会对那些女人好，会和她们上床，唯独不会爱上她们。可只有幼薇是不同的，我时时刻刻都在担心自己爱上她，每次想要和她分手，却又狠不下心来，我知道她爱我，甚至可以说是迷恋。”
他脸上挂着笑容，因为他想到李幼薇最喜欢的便是他的笑容，每次他只要对她一笑，她便会害羞不已。
笑容又渐渐消失：“我享受她对我的依恋，又害怕承认自己对她的感情，每次她问我，我爱不爱她，我都会避开这个问题。前天晚上，我回到家里，她很开心的朝我跑过来，说是要告诉我一件事，但是在她说出来之前，她想听我说爱她。”
“我说了不爱！我他妈的说了不爱！！”他暴躁起来，将桌上的酒瓶全数挥到地上，噼噼啪啪的声音此起彼伏，十分刺耳。
回去的车里。
杜斌坐在副驾，已经烂醉，胡言乱语：“纪、纪池，我告诉你，幼薇……幼薇可是我最爱的女人，你、你可不能和我抢！”
纪池开着车，面无表情，没搭理他。
他一个人也能自嗨，口吃也要继续说：“嗳嗳……你怎么不说话？你、你不会真的想……想、想、想和我抢幼薇吧？”
又抬脚用力踢车门：“放我下、下去，你居然要抢、抢、抢我的幼薇！”
纪池黑着脸，沉声：“我没想和你抢。”
“那、那就好，那就、好好。”他大力拍了一把脑门，整个脑门红了一片，他无知无觉，兴高采烈，“我、我想起来了，你喜欢蒋琦嘛，你、你都……都、都有蒋琦了，应该……应该不会和我抢、抢……”
他的话没说完，纪池转头，微微讶异：“我喜欢蒋琦？”
杜斌半眯着眼，忘了前面要说的话，打了个酒嗝：“可、可不是嘛，你就是喜欢、欢蒋琦……”
纪池陷入沉默，心中却不再平静。
我喜欢蒋琦。这五个字从未在他的心里这样组合过，突然听到杜斌这样说，仿若一股电流直击大脑，只觉得全身发麻。
他沉默，杜斌却不会知道什么叫安静，已经开始又一轮撒酒疯。
“我、我、我要听广播。”他边说边探身，去按车内广播，但是因为醉酒，眼前的按钮晃来晃去，手指没按准，按到了车内的暖气。
现在虽说已经入秋，但是也不至于开暖气，车内一下子暖和起来。
纪池伸手关掉，边说：“坐好，别乱动”
“不要不要不要！纪、纪池，我要开嘛！”
30岁的一个大男人，满脸络腮胡，人高马大，却发出这种类似撒娇的声音，纪池被他恶寒得脸色十分不适。
只好伸手去按开了广播按钮。
“听众朋友们，大家晚上好，这里是音乐广播FM33.5，接下来……”
杜斌喊：“纪池，换！不、不听这个！”
纪池随手扭动频道。
“请广大驾驶员注意，XX路发生交通堵塞，特此提醒……”
杜斌叫：“换换换！难、难听……”
纪池额头隐隐显出一个十字路口的符号，伸手换了频道。
“现在让我们来现场连线一下，嘟……嘟……嘟……”
“你好，请问、请问是知心二姨吗？”一个娇娇怯怯的女声传出来。
纪池：……
“是的，请问你有什么情感问题呢？”
他转头看一眼副驾，发现杜斌已经睡着，伸手过去准备关掉。
“我、我最近每次碰到一个男生，心就跳得很快，这是不是喜欢啊？”女孩问。
手顿住，收了回来。
车内安静下来，只有杜斌浅浅的呼噜声，以及广播中还在进行的情感咨询。
“能具体描述一下吗？”
女孩回答：“就是心跳得很快，控制不了，只有在见到他一个人才会这样。”
“如果我说你喜欢他，你的心情怎么样？”
“我、我……”女孩犹犹豫豫，“好像挺高兴的。”
“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有另外的女孩子在追他，可能他会喜欢上别人，你的心情又怎么样呢？”
“我不想他喜欢别人。”女孩语气有些低落。
“那么，如果我没有判断失误，你应该是喜欢你说的那个男生。因为我说你喜欢他，你没有排斥，反而很高兴；我说那个男生会喜欢别人，你没有觉得解脱，反而听起来很失落。往往喜欢上了一个人才会这样，只想让他独属于自己一个人。”
……
纪池胸口发热，仿若一团火正在燃烧，滚烫至极。他实在震惊，难道他对蒋琦根本不是像对待妹妹，而是……
车已经到了杜斌住处的楼下，纪池却没有开车门送杜斌上楼，他胳膊搁在方向盘上，头枕在上面，闭着眼睛。车内没有开灯，只有车外路边的灯光照进来几缕。周围一片寂静，高楼处万家灯火通明，车内的广播依然还在继续着。
“你好，请问你有什么情感问题呢？”
“我想请问一下，如果女朋友哭的话，怎么做会比较好？”这次是个男生，听起来年纪也不大。
“那么请问，她是因为什么事情哭呢？”
男生苦恼：“她考试只考了58分，没有及格，挂科了，我说了她几句。”
主持人笑了笑：“女孩子需要呵护，她哭可能不是因为考试考差了，而是你对她的态度。我想，如果你多多鼓励她，她下次考试也许能考的更好一些。”
“可是，她现在已经哭了好久，不愿意理我，我很担心，看她这样哭，我也心疼，早知道就不说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