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努力让丈夫破产[穿书]+番外(60)
张成虎说自己写的稿子一塌糊涂,现在正在推翻重写,哪怕只是通过电话联系,林濛也能听出那头张成虎的崩溃和着急。
“对不起,林总,这个题材我确实不太擅长,我翻来覆去地想,故事的内核虽然想好了,可细枝末节……”
张成虎苦笑,看着自己的一屋子废稿,他查了很多很多的资料,可还是觉得这剧本对不起林总。
他怎么能用这种垃圾剧本糊弄林总呢?
他都看网上说了,造梦出品必属精品。
只有真正的精品剧本,才能配得上林总对编剧的尊重,配得上林总从来不设限的投资。
林濛听到这,原本因为《打开这扇门》实现逆袭有些纠结的心情,陡然舒畅起来。
张成虎同志,真是个好同志,这对她来说,简直是个利好消息。
她所期待的六十分剧本,马上就要出现了!
不擅长就对了,她要的就是不擅长,真擅长她还不让张成虎写了。
“没事,你慢慢来,慢工出细活,我们不着急,实在不行,公司可以休息休息。”林濛手头收到了很多投资案,现在往她这投的剧本,也越来越多了。
毕竟和她合作的编剧,基本都实现了口碑、奖项双丰收,薪酬待遇也水涨船高。
林濛越是这么说,张成虎越惭愧,他立下了军令状:“您放心,再给我……三个月,三个月内我一定把剧本写好给您!”
他一定行,而且他不是还有最坚实的后盾吗?之前李和老师说了的,如果他不行的时候,随时找他帮忙。
虽然麻烦别人不好,可李和老师要是听说是要帮林总,肯定会愿意的。
林濛不知道张成虎已经生出了勾搭真·民国剧大神的想法,她安慰了张成虎两句,笑容灿烂。
只是挂断电话后,她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原来在她的规划里,张成虎的这部剧,将是公司的下一个项目,可现在这一旦停摆,公司就没有可以支出的大额开支了。
林濛翻阅着桌上的剧本,一时有些没有头绪。
“林总,有个之前没有预约的访客,是一位导演,他带着剧本,想和您见一见。”
林濛正好手头没事,就点头同意,让前台安排人上来,她这儿不像其他公司这么忙碌,平日里如果没有事情的时候,她也不介意见见来访的导演和编剧。
当然,他们带来的作品……通常都比较感人。
这不是在夸,而是在货真价实地表示无奈。
林濛有时候看着部分访客口若悬河的模样,都很好奇,他们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作品质量到底怎么样。
比如前天来的那位,他带来的剧本厚厚一叠,那叫一个厉害。
融合了英雄主义、拯救世界、爱情、亲情、玄幻……等多方面色彩,形成了个内核丰富的无敌故事。
而这个故事是怎么样的呢?
换做大家都能理解的说法,就是……降落在地球的奥特曼,和从异世界坠入的大魔法师在国内相遇,谈起了一场旷世恋爱,而一直掺和在他们之间的,是本地神灵小树妖,她爱而不得,因爱生恨,黑化成了反地球生物,在一番争斗后被打败的她,流下眼泪,结果在这时候,奥特曼发现原来小树妖是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鼓掌,这可真是个……惊天动地的感人故事。
这种片子,林濛是不敢拍的,如果真在这种片子上挂上了自己的名字……嗯,还是不要想这种可怕的事情了。
前台领进来了一位导演,对方戴着黑框眼镜,看上去很年轻,人很瘦弱,皮肤偏黑,身形不算高大,应该是之前熬夜了,看上去精神头也不大好。
“您好。”林濛主动地和对方打了招呼。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历练,林濛觉得就算对方拿出来的是什么雷剧,她也能泰然处之了。
那导演鞠了个躬,自我介绍:“林总您好,我的名字叫朴穹灿,苍穹的穹,灿烂的灿。”他将手上的文件放到了林濛的桌上。
他甚至没坐下,绷着身体一字一句地说:“我之前有拍过一部电影,成绩……不大好,但有获得过一个电影节的奖,这是我准备的新电影剧本,可是看好的人不多,我一直没能找得到投资,就来您这碰碰运气。”
朴穹灿的声音越来越弱:“……这部电影,可能需要挺多投资的。”
放在最上头的是这位导演的简历,朴穹灿虽然也是电影学院出身,但他毕业的院校,在国内的几座电影学院里,相对较差一些,而他毕业后花了有三年的时间,拍摄了一部电影,叫《牦牛和母亲河》,至今没有公映,只在国内的一条独立院线上点映过几场。
票房嘛……也极其惨淡。
不过类似这种独立影片,基本也不存在票房逆袭的可能。
林濛对这部电影没印象,便翻了下下头的项目书。
这本项目书很厚,包含了剧本和导演亲自算出来的投资,嗯,这投资嘛,基本是一言难尽的。
林濛看到上头给导演的工资和分红写着0,就忍不住挑眉,不过想了想也可以理解,类似这样的独立影片,其实有不少还是倒贴钱的。
剧本其实反而不厚,印在上头的名字叫做《西山上的少年和少女》。
林濛只是这么一看,竟有些看进去了。
这剧本,只能用难讲两个字评价。
它讲述的,是国内中北部,有这么一个贫困的山区,叫做西山。
“西山人,生来就是注定得穷的。”不服输的少年和少女,折腾了半辈子,可最后还是屈从于命运,和以前他们看过的老人一样,坐在路边,对着路过的孩子说了同样的话。
它讲的故事内核很残酷,“穷是一个循环”,这当然不是阶级固化的意思——
它讲的是,一个早就失去了精气神的地方,无论多少救济,都帮扶不起来。
政府的官员来过、爱心人士来过、扶贫办来过……他们人来人往,用尽心力,最后站在那山头,看着下头平静的村落,用力地吐了口唾沫:“你们这土里,就种着你们的穷命!”
这题材,太边缘了,很容易引发歧义。
林濛以前因为参与过几回基金会的项目,去过一些山区,她能看得懂导演想讲的故事。
有些地方,受于地缘、风俗的限制,所有人都没有任何哪怕一丁点上进的精气神,非但如此,他们还伸出了手,拼了命地想把终于出去的人往回拉。
基金会每回投入大笔钱,建学校甚至帮忙建路,可这里头的人,就像看不到外头的世界一样,怎么都不肯出来。
“你这是要拍个纪录片?”林濛忍不住问。
“不,这就是个电影,我就是想讲个故事。”朴穹灿抬头,哪怕隔着眼镜,都能看到他似乎蕴藏着火光的眼神。
“我可以尽量压低投资的,但我真的很想拍这部电影,只要给我一点投资就好了!真的。”他红了脸,觉得自己就像是个讨饭的乞丐。
上一部电影,他根本没有收到投资,就是一边打工一边拍的,演员全都是身边的朋友,当然,最后反正也是赔了,这几年来,他口袋空空。
朴穹灿已经想过了,等这部电影拍完,他就不再做导演梦了。
可这部电影不拍,他不甘心,但这部电影的投资,实在是比想象的多得多,多到他打一辈子的工,也拍不了这部电影。
他这回,也算是鼓足了勇气,才来叨扰林濛的。
“你是西山人?”林濛忍不住问?
说到这,朴穹灿忽然沉默了,他看着林濛那始终平和,不见半点歧视的眼神,忽然滔滔不绝起来,像是把憋在心里的话都一股劲的倾泻而出。
“林总,你说对了,我是西山人,不有人常说吗?艺术是刻在人的骨血里的,我的骨血里刻的就是这部电影。”
朴穹灿看着林濛背后的窗外,看着这座城市的高楼连绵不绝:“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拍完了这部片,拿着我小时候看过的那种老式电影放映机,把这部电影拖到我长大的村子里给他们看看,到底为什么我们这辈子都穷。”
他脸上的神情很复杂,有不服、有不甘,又有认命。
“不过我也知道,这部电影是赚不了钱的。”他失落的叹了口气,“甚至可能都得不了奖,因为我不想把它送出去国外那些电影节参加奖项评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