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不降呢?”宁致远直直的注视上官靖煜。
“战火蔓延,遍地尸体,百姓流离失所。”
宁致远眼神闪过一丝怒意,“好大的口气。”
“临城只是一座小城,两万将士,三万百姓,你拿什么去堵?我希望你能看清眼前的局势。
“可惜你找错人了,我做不了主。”
宁致远手里掌握临城的大部分兵力,实际上就是这座城的主人,他来之前都调查清楚了。
“你爹为魏国征战二十多年,对魏国忠心耿耿,天下人都知。但他那是愚忠,弃黎明百姓不顾,拥护昏君,即使不是我们,魏国也只有灭国的一天。”
“是我小看你了。”
“身在险境,不得不防。”
“今晚,你睡床吧。我睡地下。”睡觉之前,上官靖煜提议。
宁致远犹豫了下,没有拒绝,省了开口。
上官靖煜帮着他换了新的床铺。
吹灭了蜡烛,房间黑下来。他们两人都没有睡着。
宁致远总觉得有一张无形的网笼罩着自己。上官靖煜觉得自己的心冷却了下去,对于亲情的渴望彻底的消散了。
宁致远走出府邸的时候,天上还挂着残星。
义合堂,议事的地方,用帐篷搭建的有两间房间大小。
宁安坐在首位,两边一字排开坐满了人,宁致远坐在第一位,林夕坐在宁致远的下位。
宁致远简单的把目前的局势分析了一番,安城被破,敌军二十万大军,临城处于尴尬的位置。然后把城里的士兵守卫、粮草战马兵器等数目告知一番,讲完之后坐回自己的位置,等着众人发表意见。房间很安静,他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看向那些有想要投降意愿的将领。不多,有三四位。他的视线一一在他们的脸上扫过,看到他们相互给了一个眼神。
其中一中年将领说道:“不知齐兵是继续南下,还是……”
“昨天收到的情报是,齐兵现在在安城修养。”宁致远停顿了一下,“现在怕的是,齐兵会调转枪头朝我们这儿来。”
“来就来,之前还不是被打退了。”宁安桌子一拍。
“将军,这不一样。”在这种场面,宁致远称唿宁安为将军。
“有什么不一样?”宁安不满的扫了一眼儿子,看向各位众人,“各位不用担心,我已让林将军绕路回都,亲自向皇上陈情情况,派十万兵力支援。今日,让各位来,就是看看各位有什么想法。”
“爹,京都那边可能指望不上,之前申请的兵力都……”
刚才的中年将领看了一眼宁致远,“是啊,将军,皇上现在……”他面露为难之色,显然后面的话是他们都知道的。
“莫要拿皇上说事,你们就是怕了……”
“齐将军,话不能这样说。”
后面,两边的人说着吵了起来,各执一词。
有几个人想要降和,而大部分主张开打。吵吵闹闹,互相指着鼻子说些不好听的话。
宁致远坐着没动,他转着手中的杯子,望着他们在想些什么。
“好了,你们不要再说了。”宁安双手拍桌起身,“我明白你们的意思,我宁安就把话撂在这了,我是魏国的臣子,到死那天都是。如果你们当中有谁害怕了可以投降,我不会责怪你们。宁安扫视了一圈众人,他们迫于宁安的威严,不自觉的低下头去。“即使只有我一人,我也定当开门迎敌。”
事情就这样决定下来了。城门要增加守卫,在魏国招兵买马,向皇上申请兵力支援明洲,粮草兵器,临城会增援。
这个会议,让宁致远知道了哪些握着实权的人是追随父亲的。
“远儿,想办法再多屯点粮草。”宁致远走回桌前。
“我会想办法的。”
宁安头伏在桌上写奏章。
“爹,我觉得林将军说的不错,齐国势力正盛,前面那场仗打下来,临城就招架不住了……”
“远儿,这个话题我们谈过了。我现在再写封奏折,请求皇上派兵支援明州。我们能调动的兵有多少?”
“不行,我们兵少将寡,行进途中容易遭受埋伏,万一敌人来犯,将士来不及赶回。对他们来说这也是杯水车薪。”宁致远强硬的态度拒绝,“爹,没用的,前线的奏折都被拦截下来了。”
“哼,我看谁敢拦我宁安的奏章。”
“爹,你得想想百姓,那些无辜的将士……”
“百姓?他们是魏国的百姓,站的的魏国的土地,吃的是魏国的饭,他们就得为国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那是您的想法,他们……”
“反了你了。”宁安指着宁致远的鼻子,“为父就是这样教你的?大丈夫,你懂什么责任吗?你身为魏国的臣子,一心要投靠敌人,你这无耻之徒,白眼狼……”
宁致远一声不吭的站着,他的脸色青白。
宁安正在气头上,一方面他确实很担心这场战争,对魏国是恨铁不成钢,但是更加痛恨投靠敌方的人。要是所有将士像他这样,魏国怎么会轻易的被人攻打下两座城池。他说到无耻之徒的时候,他就后悔了,后面说不下去。望着宁致远惨白的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责任?宁致远在临城出生,在临城长大,临城就是他的一切。在太平的日子,也曾走南闯北,见多了受苦受难的百姓。他的责任这里的百姓负责,这是他作为临城少主的责任。至于魏国臣子的责任,早就被皇上的所作所为寒了心。
宁致远消失了一天,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第8章
下午的时候,上官靖煜让那个服侍他的小斯整来了一只鸡,鸡毛也处理赶紧了。
他在院子砌了一个小土灶,将鸡涂上配料,再用湿泥巴将鸡包住。
再稍晚点,院子点上蜡烛之后,她们。生火,将包好的鸡放入烘烤。
如今,夜色渐深,宁致远还是没回来。
昨晚上,宁致远说今天晚上会回来的,他才会做了这个叫花鸡。他受伤的前几天,宁致远陪他喝了好几天的粥,他想弄点好吃的给他。
上官靖煜坐在院子的石凳上,眼睛紧盯着通往院子的路。烤好的鸡摆在桌上,泥土还没弄开。
一个时辰前,小斯向他请示最后的命令。没什么要吩咐的,他就让人去休息了。
今晚的蝉鸣声听起来格外的刺耳。
他答应会回来的。
他答应了的。
很小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坐在自己的院子里,期盼着父亲能来看看他,可是一次也没有。从希望到失望。
他或许被事情拖住了。上官靖煜安慰自己。他又算什么,怎么能让宁致远还记的自己答应的事。
只要他别出事就好。
夜深了,上官靖煜最后看了一眼裹着泥土的叫花鸡,欠身回屋。
身后传来脚步声,他顿时扬起笑脸转过身来。
是宁致远。
“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上官靖煜笑着挠挠后脑勺。
宁致远冲着他点了下头,绕过他往屋内走去。
“你饿不饿,我给你……”他跟在身后。
“有事明天说。”宁致远打断。他走到屋檐下,忽然调转方向,回书房。
“我做了个……”他过于开心,以致忽略了宁致远那不善的语气,他那铁青的脸。
“别烦我。”宁致远低吼。
上官靖煜征住了。紧走几步,跟上他。
“出什么事了?”
突然宁致远转过身来,二话不说给了他一拳。
上官靖煜捂着受伤的嘴角,无措的望着宁致远。
对方来势汹汹,似乎把他当成了敌人那样,冲上来对他勐打。上官靖煜只能见招拆招。
他的伤还没好,自然不是宁致远的对手。即使没受伤之前,他也不是宁致远的对手。
未多时,上官靖煜已经连续被打中好几拳。最后宁致远一个凌空翻结束了这场打斗。他在空中踢中了上官靖煜的后背,最后上官靖煜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着地的刹那,上官靖煜觉得腰似乎断成了两截,腹部的伤口再次裂开了。他躺在地上站不起来,为了抑制疼痛,不得闷哼几声。
“别装死,起来。”宁致远用脚尖轻轻的碰了下他的手臂,不自在的转过脸去不看躺在地上的人。
上官靖煜点头,再缓一下他或许就能站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