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校场了。”宁致远无奈,拔步往东门而来。爹的固执他知道,争执无用,还是做好眼下的事,尽一切可能为临城增添力量。
林夕不知什么时候来的,他转过身就看到了东门楼上站着的他。
“少主。”林夕看到少主朝他走来。
两人从城楼上下来。
“查清楚了,那些人是江湖人士,名门正派。至于为什么跟踪上官靖煜,还在查。”
两人来到楼下。守卫牵着两匹马,见他们下楼来,上前,把马的缰绳递给林夕,林夕接过之后再交给宁致远。
“怎么了,心事重重的。”
“有一事……”林夕表情凝重,“我们埋在上官辰府邸的探子可能被收买了。”
“怎么说?”宁致远在马的脑袋上轻抚了几下,马舒服的嘶鸣几声。
“上官靖煜会武功,而且武功不在我之下,昨天那些跟踪他们的人都身首异处,埋在城外的城隍庙处。但是我们之前得到的消息是他……”
宁致远皱了下眉头,思索片刻,抬手制止林夕继续说下去,“不至于,应该是他之前刻意隐瞒了自己会武一事。身处险境,不出风头,手无寸铁才能活下去。”他觉得上官靖煜是个狠人,难怪敢孤身犯险,看来之前低估了这个整日混在青楼的花花公子。
宁致远骑上马。“让他们查一下,上官靖煜的师父是谁?”
“是!”林夕骑马跟在身后。
从城门往军营赶,旁边突然出现一个推着辆贩卖瓜果蔬菜的人跟着。
宁致远往旁边瞥了好几眼,这人有点眼熟。拽住缰绳,回头打量着眼前的小摊贩,眨了下眼,没错,这人就是昨天晚上调戏他的——上官靖煜。
只见上官靖煜穿着平常百姓穿的布衣,头上戴着一顶斗笠,十足像是个进城卖菜的菜农装扮,跟昨天轻佻的富商公子判若两人。。
“魏国上下腐败不堪,百姓受苦受难,这样的皇朝不推翻,百姓就过不上温饱的日子。即使你能做到这里的百姓过着温饱的日子,但是其他地方呢,抚州、宁县,那些地方的百姓呢。如果你们真的要誓死抵抗,到时候血流成河受苦的终归是百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妻离子散,流离失所吗?这就是你说的“幸福安康”?”
宁致远居高临下的盯着上官靖煜。他的话不错,这样的皇朝迟早有一天会迫害这里的百姓。他能护他们一时,护不了一世。
“我爹退兵,就是不想因为你们的行为,让这里的百姓受苦。择明主而栖,我爹说了,只要你们降我大齐,保证不动你们一丝一毫,跟以前一样,你依旧是少主,你爹仍旧是将军,只不过换了旗帜而已,对你们来说……”上官靖煜的话还没说完,被宁致远打断了。
“你们两个过来。”宁致远朝着迎面走来的两个士兵招手。
“少将,有何吩咐。”两士兵来到他面前,异口同声。
“你们从属哪个营区的?”
“我们是南门守卫,正要去换班。”士兵回话。
“很好。”宁致远点头,“这老伯说我们士兵打仗太过辛苦了,要把这些蔬菜瓜果免费送给我们,你们把这些菜帮忙分给你们南门将士。”
“是!”士兵高兴的望了一眼上官靖煜。
上官靖煜有气不敢吭声,恨恨的瞪着宁致远。
“这老伯很热心,让你们把车也一并拉走。”
两士兵向上官靖煜道谢,接过车辆,推着车走。
“哎……”上官靖煜想再说些什么。
宁致远已经掉转马头,走远了。上官靖煜气的跺脚。
两人由着马慢慢的走,这是街道,人流量很大。
“少主,我看你戏弄他,心情好像不错哎。”
“瞎扯。”
“自从你跟将军置气之后我就没见你笑过,你刚才就笑了。”
“你再说,今天的训练我给你加倍。”
林夕赶忙闭上嘴。
宁致远知道上官靖煜说的都对,只是……很多时候,他也无能为力。不是想怎样就能怎样。
“把上官靖煜会武一事散播出去,成功绞杀后面跟踪他的人。”
“少主有新想法?”
“还有把守门的将士全部换掉,换一营的,不准放上官靖煜出城,违者斩。”一营的士兵是由林夕负责的,是一营的参将。
这时候,他们两人也来到更开阔的街道,纵马加快速度,回到军营,对士兵进行一系列的训练。
第5章
“我爹那边你要有个交代。”宁致远忍痛单手撕扯开伤口周边的衣服,重新坐下。“这程度能请的动你,上药。”
伤口很深,他的嘴唇开始泛白。
季晓青和林夕都愣住了,听到少主的话,他们才反应过来。
林夕在宁致远面前蹲下,“少主,您这是做什么?”林夕一边担心一边又气恼自己没有反应过来。
季晓青放下医箱,打开,取出针,止血,然后上药,最后给宁致远绑了一条白色的绷带缠绕在手臂上,不要让敷在上面的草药松开。
上官靖煜醒了,但是他不能动,全身疼痛。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宁致远。他们的谈话他都听到了,宁致远的举动他看到了。宁致远为了他划了自己一刀。他的脑子很清醒。他想起了很多小时候的事和人。母亲早逝,在他还未记事的时候便离开了尘世。他以私生子的身份独自一人生活在侯门深院。尔虞我诈,勾心斗角。里面所有的人都是为了利益而存在。一步走不好便粉身碎骨。他步步维艰的走到现,靠自己一人,没有人给过他温暖。为了活下来,他得装作是废材,没有野心无所作为,没有骨气。常年混迹青楼,为头牌跟别人打的头破血流。他做的一切就是想让这两个哥哥知道,自己对他们是没有任何威胁的。他就是这样活下去的。这一次,是他的机会,他抓住了,逆风翻盘就看这次了,没想到他们还是对他起了杀心。
宁致远救了他,宁致远为了不引起怀疑而选择伤害自己,宁致远扯下了他那虚伪的面具。宁致远的那一剑像是划在了他的心上。他想要去保护他。
待季晓青离开之后,碍于上官靖煜在场,不便商量事情,两人来到书房。
刚一进门,林夕扑通一声双膝跪地。
“少主,都是属下的错。”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人是怎么出去的,我要知道这个。你先起来。”
宁致远扶起林夕后,坐到书桌后面。
“守城的人都是我们的人,都说没见到过上官靖煜出城,连他旁边的那个小护卫也没见过。”
“就没有其他的异处,人是怎么出去的,你们一营的,都是我亲手带出来的,要真的是出了叛徒……”宁致远停顿了一下,他不敢去想后果,“查,彻查,我就不信了,他是能飞还是能遁地。今日之事,你吩咐他们不许透露半个字出去。违者,杀。”
林夕应了一声,“是!”
“少主,我不明白,您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要防着将军?”
宁致远没有说话,抬头冷冷的看了林夕一眼,然后又转过头去,盯着杯子。
“林夕,你觉得我会做不利于临城的事吗?”
“不会!”林夕想也没想,斩钉截铁的回答。
“好!你只要记住,这里是我的家,这里的百姓是我的亲人,我无论做什么事,都是为了临城好。”
“但是少主……”林夕张了张嘴。
“你帮我从士兵里挑一个出来当我的护卫,武功不用很高,但人要机灵。这次是我考虑事情不周,你那么忙,我还让你跟我一起去。”
“少主……”
“别说了。”
林夕黯然神伤。少主这么做,就是想让他能够处理军营的事。不用在服侍他。
宁致远之前就考虑过了,如今这一事让他决定下来。如果林夕留在城内,而不是跟他到外面去,肯定会知道发生什么。
“谢谢你救了我。”上官靖煜看到宁致远推门进来,望着他说道。
宁致远进来后在床边坐下,“对于这事,你知道些什么?”
上官靖煜摇头。
“谁想要杀你你不知道?”
上官靖煜知道,但是他不想说。并不是想要瞒着宁致远,只是不想让别人操心。
“你不说我也知道。”
宁致远有自己的打算,他知道上官靖煜绕过他爹,直接找他的原因是什么。他也知道要是爹知道姓上官的人出现在城内,那么第二天,他见到的就是上官靖煜的尸首。爹跟上官的恩怨,他无从知晓,无法查起。上官辰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人,从默默无名的小卒建功立业,封侯拜相,成为大将军,他的过去没有人知道。和上官家的恩怨,还是他从爹娘的交谈中得知的。上官靖煜虽然是个不受宠的私生子,但好歹是上官家的人,要是死在了临城,那么这盘棋就彻底成了死局。他一边拉着上官靖煜,不让他出城,一边又让他置于危险之中,只是想要把这盘棋下活了,拉拢上官靖煜。拖着他,就是拖着时间,谁能够逐鹿中原,那么他的旗帜就倒向哪一方。他没有爹的忠孝仁义,他自私,他只知道,他要保全家人,守护好这片土地的百姓就好。择明主而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