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甲契约奴隶(160)

罗小楼咬了咬牙，加紧注入意识源力。直到他开始头晕的时候，那张站片终于出现了反应。

一阵耀眼的白光瞬间笼罩了整间屋子。等罗小楼看得清东西的时候，发现对面已经站了一个虚拟的人影。

那是一个极为美丽的女人，一袭黑色长裙，衬得肤色很白，眉眼间冷冷的，却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英气。这个人大概就是原来身体的母亲了，但是罗小楼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这个女人和自己现在的面貌有什么相似之处，不禁又有些怀疑。

正在罗小楼呆呆地看着那个人像的时候，那个女人转过头，极为精准地看向罗小楼的方向，然后微微笑了起来，那一瞬间，像是冰雪融化一样，连罗小楼都有些看呆了。心里唯一的一个念头居然是，125的眼光居然也有靠谱的时候。

女人看着罗小楼的方向，房间里响起了一个柔和的声音：“小楼，看来你还是打开了我留给你的东西，虽然我希望你永远不要打开。但是，既然见面了，你，你能叫我一声母亲吗？”

然后那个女人就不再说话了，看着这边，似乎执着地等罗小楼叫她。

罗小楼觉得喉咙干涩，像是做了亏心事一样，直到125扯了扯他的衣袖，才干巴巴地叫了一声：“母亲。”

那个女人似乎真能听到一样，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女人继续说道：“谢谢你，让我有机会听到这个称谓，我不是个合格的母亲。你那么小，我却不能陪在你身边，请原谅我，孩子。”

“你小的时候，天底下没有像你一样聪明优秀又可爱的孩子。我看着你都会从心里面为你骄傲，但是我却不得不亲手封印或者说毁坏了你的身体，让你的基因等级只有D。这一定给你带来了很多苦恼吧，原谅我，孩子，与其成为大家喜欢羡慕的人，我宁愿你做一个普通却能获得幸福的人，我们家族已经很久没有人能拥有这样的生活了。”

大概也是这个原因，罗小楼和这个女人没有什么相似的地方，也对，如果真那么像，罗少将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女人美丽的脸上露出了一种难言的渴望，随后低声说道：“从我祖父那一代起，就再也没有过了。小楼，既然你能打开这个芯片，只能说明我的计划最终失败了，你也没有逃开我们家族悲惨的命运。”

说到这里，女人严肃起来，“到了这个地步，有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首先，千万要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不论是亲人还是爱人，不要对任何人说出你真正的身份。人们只知道异兽太过凶残恐怖，但是政府没有公布的是，人类对待异兽的行为更加可怕。”

“进了异容所，没有人能活着出来，甚至不能死去，只能生不如死地留在那里。”

说到这里，女人的手一挥，罗小楼面前顿时出现了一段影像。那段影像是在一个类似高级研究院的地方拍摄的，里面不少穿着白色衣服，从头武装到脚的人在忙忙碌碌。

研究院的走廊和房间大多数是白色的，在这段录像中更显得一尘不染，干净到有些诡异。

和所有未来建筑一样，这地方极大，警戒系统森严。走廊两侧是一间间拥有先进仪器的实验室里，从透明的合金玻璃能看到里面关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有的是人，有的则是可怕到不成人形的怪物。

被关着的人或者怪物都安静地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在看到外面的研究员经过的时候，还会畏缩地往里面躲。

罗小楼看到那些实验员面无表情地走进去，然后里面的东西被束缚住，开始疯狂扭动，因为隔音系统的关系，他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是觉得它们的叫声一定异常凄厉。研究人员再次出来的时候，总要带一些装在采集器里的血淋淋的器官出来。那些人动作不紧不慢却异常严谨，当他们离开后，罗小楼从那些光影的疯狂动作中判断出实验室里面的叫声更尖锐了。但是当有人敲那些玻璃的时候，里面总会立刻恢复安静。

最后，录像停在了一扇门外面，这间实验室明显比之前的还有高级，三重安全门，最里面那扇并不是透明的。所以尽管不少实验人员进进出出，也看不出来里面发生了什么。

罗小楼很快注意到，来这间实验室的人是最多而且最频繁的。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他却有种心烦的感觉。

这段录像应该是研究院里的摄像头录下来的，相同的场景发生了很多次，罗小楼注意到下面的日期不断变化着。直到最后一次，罗小楼从那扇没有及时关闭的门里面看到，里面被多种金属臂禁锢住的是个不显眼的人类男人。

他黑沉黑沉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外面。

罗小楼看到那些固定在他身体上的连接线和导管，那被打开的腹部还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着，那扇门随后被紧紧关闭了，接着是外面的两道安全门，虽然再也看不到什么，罗小楼的胃部却剧烈地涌动起来。

这时候，录像忽然切换到下一个镜头，整个实验基地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四周的墙壁依然雪白，灯光还是那么明亮，接着，走廊上响起了一个人的脚步声，随着这个声音，镜头开始不断移动，像是有人举着录像机在移动拍摄一般。

安静的实验基地，空无一人的房间，罗小楼的手却不由抓紧了身侧的125。125看了看他，小心地凑了过来，用力偎进罗小楼怀里。

经过了那些有着透明玻璃的实验室，现在那里面几乎都空了，门也大多是开着的。脚步声没有停，继续往里走去，直到最里面的房间面前才停了下来。

三道门按照顺序无声打开了，在看到内部的一瞬间，罗小楼以为他看到了地狱。

里面全是那些研究员，排排站在一起，不过都已经是尸体了，那些尸体都被撕裂成了很多部分，却又被整整齐齐地拼接在一起。一道道带血的缝隙狰狞可怖，地上的血迹都已经干涸了。罗小楼怀疑他们的血都流淌到了地上，那简直就像图了厚厚一层暗褐色的油漆，在满是纯白的房间里，色差让人看起来极不舒服。

摄像头被人放了下来，然后后面伸出一只美丽柔嫩的手。

罗小楼一愣，到底是谁在拍摄，难道是被关在里面的人？他杀了所有人？

出现在镜头面前的却不是那个男人，而是个青春貌美的女子。看到这个人的时候，罗小楼吃了一惊，那个女人赫然就是年纪再大一些的苏兰。

那极像苏兰的女子冲着镜头微微笑着，脸色还有淡淡的红晕，接着，她拿出一把梳子，开始梳头。直到她满意了自己的发型，才整理了整理衣服，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转身——往那群人中间走去。

女子站在了那一排人中间的位置，然后录像中白光一闪，她的喉咙开了个巨大的口子，连叫都没叫一声，就靠在了后面的墙壁上，和那些人倒在了一起。

谁杀了她？明明脚步声只有一个。

最后，所有的录像都消失了，那位母亲重新站在了罗小楼面前。她看着呆呆的罗小楼说道：“那是祖父留下来的录像，录像上被关在里面的那个男人就是和异兽融合了的人类的后代，那次，他杀光了异容所里面所有的人。但是，他并没有逃出去。他后来受到的待遇可想而知，但是，被关在一起的祖父却和他一起遭殃了，因为祖父是他的弟弟。”

“最后，祖父受不了那种对待，终于成功逃了出来，逃出来之前，他杀死了他已经疯了的兄长，毁灭了所有关于异兽的切片和复制体。”

“小楼，听到这里，你应该明白，人类和异兽之间有着不能化解的仇恨和矛盾，尤其是人类想要的东西太多了。只要他们知道你是异兽，你会重新体验录像上的一切，所以，千万别告诉任何人你的身份。”

那位母亲等了一会儿，大概在等到罗小楼的回答，这次她没有等很久就继续说道，“第二件事，人类这么辛苦的实验，是想得到异兽的完全体。可惜，他们从来没有成功过，祖父不是，我也不是。”

“但是，你是。小楼，你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完全体，我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替你难过。作为完全体，如果没有表现出异兽的特征，没有人能查出来你是异兽。”

“可以说，因为你是完全体，你是我们家族中唯一一个有希望能活过三十岁的人。像我们这种有两种基因的怪物，意识源力到了高阶之后就不会再进步了。但是当我们到达三十岁的时候，意识源力会不受控制，持续增长，直到爆体而亡。我不知道完全体会不会这样，也许爆发的时间会比我们晚得多。但是如果你想活下去，那么就要去寻找一把钥匙。那把钥匙在125的主人手里，让它带着你去找。”

罗小楼刚刚听到自己不会被查出来的喜悦转瞬又被郁闷取代了，重生一次，身体是年轻了，但是身上随时揣着个定时炸弹的感觉，实在让人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