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梦昔告诉阿欢,不必管其他,只管定期与父亲相聚就可以了。
那边王守卿利用假期,已经拜访了章嘉璈,并请他陪同去了宝山见了章父,按说离异女子再嫁可以自己做主,但他为示尊重,特意去了章家,先见过了老人。
章父听四子说了王守卿响当当的履历,十分的满意,但最后听到王守卿是许诗哲妻子的前夫这一条,当即惋惜地看着王守卿,斩钉截铁地说,“我是老顽固。诗哲娶了你的妻子,你反过来再娶他的妻子,这,这成了什么?历朝历代也没这样的荒唐事!你请回吧,我是无论如何不会同意的!”
王守卿如遭雷劈,呆立在章父跟前,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章嘉璈劝说父亲,如今是民国,不讲旧时的礼法,妹妹和诗哲早已离异,如今毫无干系,与谁再婚都合情合法。至于悠悠众口,谁也无法封堵,时间久了自然风平浪静。
章父依然坚持己见,挥手让他们出去。章嘉璈拉着失魂落魄的王守卿,忽然觉得好像弄巧成拙了。
这一切,沈梦昔都不知情。她在密切地关注着许诗哲的行踪,或者说她在焦急地等待着11月19日。
许诗哲非常敏感,自然知道阿欢的很多关心和提问都来自前妻,他还从未有过这样的待遇,心中感觉十分的受用。
这日来到沈梦昔家,大度地笑着对沈梦昔说“嘉瑜,我们虽然无缘,但我真心祝福你和守卿,他是个很好的人,你们很适合。”
沈梦昔翻了个白眼,“管好你自己吧,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许诗哲永远觉得别人都爱慕他,宽容他,当然,他也同样没什么心机,很容易开心,很容易伤心。
许诗哲将手里提着的一个手提箱放下,“以前是存放在凌素那里,最近拿了回来,她的丈夫不喜欢。呵呵。”
沈梦昔心说,喜欢才怪了呢。
看着这个红色的皮箱,上面有一把小锁头,防君子不防小人的那种。
“嘉瑜,我请你帮我保管。”
“里面是什么,不敢让你老婆知道?”沈梦昔笑。
“都是些旧物,不敢翻看、不舍丢弃的东西。”
沈梦昔听他说得似乎有些伤感,“那你尽快来取吧。我这里也是人多手杂的。”
“交给你我很放心。”
沈梦昔最近看了林惠雅的散文,她觉得自己像是在看梵高的画,实说看不懂吧,又显得自己特低级,只好略略读过。“你舒伸得像一湖水向着晴空里白云,又像是一流冷涧,澄清许我循着林岸穷究你的泉源我却仍然怀抱着百般的疑心对你的每一个映影!”
这种对心灵共鸣要求极高的作品,她只能束之高阁。
但肯定是有人读得懂的。比如许诗哲。
“我的一辈子就只那一春,说也真可怜,算是不曾虚度。就只那一春,我的生活是自然的,是真愉快的!我辨认了星月的光明,草的青,花的香,流水的殷勤。我能忘记那初春的睥睨吗?啊,这不是新来的潮润沾上了寂寞的柳条?”
许诗哲的她也读不懂,甚至没有耐心去读。
沈梦昔翻看的是武陵空间里他们的文集,顺便也读了陆晓眉的,“有十几天没有亲近你了,吾爱,现在我又可以痛痛快快地来写了。前些日因为接不着你的信,他又在家,我心里又烦,就又忘了你的话,每天只是在热闹场中去消磨时候,不是东家打牌就是出外跳舞,有时候精神萎顿下来也不管,摇一摇头再往前走”
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沈梦昔自觉永远不能进入那个朋友圈,朋友之间,聊得来是至关重要的。她开始怀疑,在沈阳时,林惠雅与她相处甚佳,完全是感激她赠药之情,百般迁就的。
沈梦昔看许诗哲乐呵呵地吃了一块戚风蛋糕,喝了一杯咖啡,似乎要走。
就说,“最近天气不好,你老实在上海住一段时间吧。阿欢也要过生日了。”
“惠雅有个对外国友人的演讲,我要去北平。”说起来,许诗哲和林惠雅的缘分也是奇妙,林惠雅从沈阳回到北平,许诗哲却又从北平到了南京中央大学教书。
“你还没有陪阿欢过过生日!”
“阿欢年年都能过生日,惠雅的演讲每次都不同!再说小孩子过什么生日,又不是整生日。”许诗哲不以为然。
沈梦昔心说,孩子年年过生日,你可没机会年年都陪他!
“你什么时候去北平?”
“20号吧,22号演讲。”许诗哲站起来准备告辞。
如果是20号,应该天气就变好了吧。
“那买张舒服的卧铺票吧,到时候精精神神去听惠雅的演讲,也替我带个好!”沈梦昔也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