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析去街上看铺子时,先让木秋回府了,她想着天子脚下,又是管束严格的西城,哪能想到这样还能出事?
看来是她安逸太久了,放松了警惕心。
木秋先行回府,却迟迟不见自家大人回家,便去京兆府报官。
可此时正当冬至节,大部分官员都放假了,少部分当值的这个天色也回府了,当值的京兆少尹手头没人,自然是不会受理此案的。
木析抱着自己的官服,低声跟木秋道:“明日记得去京兆府销案……算了,我亲自去吧,顺便看看府上有没有备土礼,娘是不是带了几坛桃花酒?”
木秋:“还没开封过。”
木析低着声音道:“那便在去拜访镇国公府的时候带上几坛,今日多亏得国公府上的公子搭救,不然我可能真的回不来了。”
……
次日,凌晨。
沈实手里拿着几张纸,坐在京兆府的堂前。
此时堂前,木析见过的那六个男孩女孩,甚至还有几个没见过的孩子都在。
京兆尹早就休假在家,却被匆匆喊来,此时看着沈实手头上那几张纸,却是头冒冷汗,一声都不敢吭。
沈实一边揉捏着手里的纸,一边不紧不慢的喝茶。
那纸不是别的东西,正是那些异族人不知从何搞来的身份文书。
这身份文书上有县令,县丞,衙门里文书的亲笔签书和官印,最有意思的是,这些身份文书都是真的。
且这些知县,全都是京兆府辖下的知县。
沈实淡定的坐着,不紧不慢的喝着水,看起来情绪都好像没有。
这一任的京兆尹,难得是京兆尹这一职位上担任时间最长的一位,足足在任了五年,而不像其他京兆尹,要么得罪人被人搞下来,要么自己想方设法离任了。
天子脚下,各种势力跟人脉关系盘根错节,错综复杂,京兆尹这样烫手山芋一般的职位,一般都没什么人能担任好,也没什么人愿意接手。
沈实慢悠悠的翻阅着手里的身份文书,尤其是那几个签署了名字和印下的官印的地方。
他反反复复的看,看着看着就笑开了眉眼。
京兆尹早就听闻过沈实这位帝卿之子,京中美色的巅峰,此时直面这样堪称倾城的姿容,哪怕自知即将大祸临头,也依旧移不开目光。
一位身着青色官服的锦衣卫进来,将当前这位京兆尹的履历,包括生平事迹的档案交在他手上。
沈实慢慢翻阅着,间或者会扫视京兆尹一眼。
但他笑着,就是不说话。
京兆尹也不知他究竟知道了多少,她咽了咽口水,然后才道:“不知大人将本官叫来,所谓何事?”
沈实笑道:“赵大人,今日我代圣人办事,就不拘礼了,大人能理解吧?”
京兆尹能说什么,谁不知道沈千户是圣人亲侄儿,简在帝心?她只能拱手道:“沈大人自便。”
哪怕京兆尹是三品官,而沈实则是五品官,官阶之差有如天堑,但锦衣卫拿人是不看官阶的,她依旧是低沈实一头。
沈实:“我没记错的话,赵大人儿时,约摸是四五岁时,曾也与家人失散过?”
京兆尹冷汗顿下。
一时间,她心头叫嚣着危险,他知道了!锦衣卫真的什么都知道了!
但她很快压下了情绪,京兆尹道:“不知大人提及此事是何意?莫非这与当年拐我那一波贼人,是同一波人?”
沈实低下头,手下人还带来了几十年前的宗卷,其中就有赵家六子失踪一案。
当年失踪了不少孩子,都是相貌姣好的权贵人家的孩子,有男也有女。
几年后,这些人贩子被捕,陆续交代了孩子的去处,有些孩子被找着,有些孩子却早已去世。
这些被找回的孩子都被家人如珠似玉的宠爱着,不然这京兆尹本不是家里的嫡长女,而是幼女,也不该这般年纪就位及三品大员。
要知道,她的嫡长姐比她年长,如今也还是五品,这就是父母和族里长辈偏心之故了。
沈实笑笑:“没什么意思。”
京兆尹早已跳到嗓子眼的心,终于稍稍落回了心口。
沈实可能没什么意思。
他可能只是因为本次案件,也是被拐案,所以稍有提及,她不必自己吓唬自己。
她下意识的忽视了当朝锦衣卫的主要职责,或者说是潜意识里不愿意去思考这些。
京兆尹:“那大人叫本官过来是……”
沈实:“你不是赵芸霞吧?”
京兆尹瞪大了眼睛。
沈实言笑晏晏,他看着眼前的京兆尹,她肯定是不知道自己从进来京兆府看到他的那一刻,究竟有多心虚?
京兆尹结结巴巴道:“沈……沈大人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