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椿不经意的四处一瞟,却看到了不下十种各异的表情。
简直看得她一头雾水,迟奕的震惊参杂着狂喜的深情先不说,曹娴震惊过后流露出淡淡的失落也不说。
不论是震惊、恐惧、失落、怨恨都不奇怪,但皇帝的眼神绝不属于以上的任何一种,反而是一种浓到化不开的爱意,温柔到可以滴出水的深情?
迟椿怀疑是自己的判断出了错。
“谣……谣?”
皇帝试探出声,抬手时打翻了面前的酒杯,浓烈的醇香甘酒顺着桌案流淌,滑落在他的衣袖也无暇顾及。
刚刚还有说有笑的大殿,一时间鸦雀无声。
皇帝口中的这个人,新入朝为官的可能没听说过,但官龄较长的大臣无人敢提。
谣谣?
迟椿沉吟,排除极小概率的同名同姓不同人,她几乎可以确定,皇帝口中的谣谣,正是所谓京都所有人不敢提及的禁忌,先皇后的闺名。
瑜贤妃微微蹙起眉头,仔细打量着身着红衣的陆晚贤,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暗暗一惊。
太像了,实在太像了。和那个人年轻时一模一样,娇艳欲滴的红色,略显高傲的神情,若不细看,真以为是那人死而复生。
见一旁的皇帝仍旧呆呆地望着陆晚贤,瑜贤妃低眉抽出腰间的帕子,为皇帝擦拭沾湿的衣袍,笑着道:“陛下莫不是看错了?”
“陛下确实看错了,”陆晚贤清浅一笑,盈盈下跪,“臣女邳州陆氏,陆晚贤,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久久,皇帝才回过神来,嘴角浮起几分苦笑,低声喃喃:“也对,那么多年她从未入过我梦,怕是恨极了我,又怎么会想再见到我。”
毕竟身为一国之君,皇帝很快掩饰了方才的失态,端坐案前,眉目慈蔼的看着她道:“哦,是晚贤啊,多年不见出落成大姑娘了!”
陆晚贤听罢,以头叩地,朝皇帝行了个大礼,开门见山道:“承蒙陛下隆恩,臣女此番与表哥一同入京,所为两件事:一来多年未见陛下,亲自前来叩见;二来……奉家父家母之命,自请为先皇后洒扫凤仪宫,祈福三年,慰先皇后芳魂,望陛下恩准!”
迟椿吓得差点一口茶喷出来。
她从未想到,自小一起长大,温柔贤良的陆晚贤居然有如此大胆的一面,不,这不叫大胆,这是作死啊!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疯狂在皇帝的底线上踩踏,一不小心就会人头落地!
迟椿忙看向岑故,没想到他缓慢的品了口茶,神色淡淡,丝毫不着急。
完了,莫不是觉得陆晚贤这句话一出彻底没得救了?
众人都震惊于跪在大殿上的女子,真是胆大包天,说出如此大不敬的话,将这个禁忌之人在皇帝面前左一遍右一遍的提起,怕是不想活了。
只有瑜贤妃眼中冉起深深的担忧之色,却和其他人不一样,她并非怕皇帝治罪,相反,她确定皇帝必然不会治陆晚贤的罪。
因为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直言不讳的模样,简直和先皇后如出一辙,陛下又怎会舍得杀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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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面,有请陆晚贤开始她的表演~
第44章 商议婚事
从洗尘宴回来后,迟奕就被父亲叫进书房,不知说了些什么,只见屋里光芒渐弱的蜡烛又忽而明亮,灯芯剪了又剪,才见书房的门被推开,迟奕走了出来。
迟椿连忙迎上去。
自洗尘宴后,陆晚贤以下犯上,结果不但没被降罪,皇帝还应允了她的“孝心”,让她到皇后生前居住的凤仪宫,为已逝的皇后祈福,助她早日渡忘川入轮回。
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怔住,一时弄不明白陆晚贤唱的是哪出。迟椿则更加迷惑,岑故将她从别故兮辞赎出,难道就是为了把她往另一个坑里推?迟椿不信。
回来的路上,迟奕紧锁眉头,一言不发,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下马车后,前脚刚踏进家门,后脚就被父亲叫走。
迟奕与陆晚贤的情谊,迟椿自然知晓,所以才更加担心兄长,在父亲书房外来回踱步,焦急等待着哥哥出来。
“哥哥,如何?父亲都和你说了什么?”迟椿凑上前,一把抱住迟奕的左臂,张口询问。
见到妹妹,迟奕瞬间舒展眉眼,耸耸肩做出无所谓的样子:“没什么,一些小事罢了。”
迟椿穷追不舍:“是不是和陆姐姐有关?”
“……你这不依不饶的性子,真是让为兄很头疼。”
“别废话,”迟椿捏拳,不轻不重落在迟奕膀子上,“快说!”
被问的不得已,迟奕摆摆手:“也不是不能告诉你,但这之前,你得先回答我几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