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你当徒弟你却……(106)
大漠里明灭的火光烙印在她心上。
怎么可能忘得掉?
薄酒一杯一杯入喉,陆灼霜提着酒壶熏熏然站了起来。
她酒量差,酒品还不好,平日里鲜少沾这玩意儿,而今却已不动声色地灌下大半坛。
她在院子里晃晃悠悠地走,眼疾手快地抱住想要跑路的鹤潘安,一顿乱薅。
雪白的羽毛落雨般撒了一地。
鹤潘安的哀嚎像柄利刃般划破夜的宁静。
“哗啦——”
伏铖房中的窗被推开了。
陆灼霜单手扼住鹤潘安的脖子,用腿将它压制在地上,一把一把揪着它身上的毛。
“忘得掉……”
“忘不掉……”
……
“忘得掉……”
“忘不掉……”
……
以此重复念叨了近百句以后,鹤潘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秃子。
陆灼霜的手在它光秃秃的脑袋上一阵摸索,发现再也摸不到半根毛,又眯着眼骂骂咧咧:“怎么可能是忘不掉?你这毛长得有问题!”
鹤潘安的辛酸谁知道?
它期期艾艾地望着立在一旁围观的伏铖,颤颤巍巍伸出爪子,在地上刨出两个字。
「救命!」
伏铖终于动了动,弯身扶起抱住鹤潘安不撒手的陆灼霜。
陆灼霜的手又摸到他头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揪下一根头发,笑得眉眼弯弯:“就说嘛,是忘得掉。”
伏铖眸色深沉,满天星光与月色落入他眼,仍照不到底。
“师父,你可知徒儿从来都不是君子?”
倏忽间来了一场雨,淅淅沥沥落个不停。
他学什么都快,在某些方面更是无师自通。
黑暗中一片水声潺潺。
是鱼儿咬住了莲芯。
湿哒哒,浸湿一大片。
那尾鱼突然“噗通”一声潜入水,拖着长长的尾在平静的湖面一阵轻搅,水波一阵一阵地荡。
陆灼霜脖颈后仰,想张嘴说停,却只有支离破碎的哀吟溢出唇齿。
窗外的雨越落越大,“嗒嗒嗒”落在每一片叶上。
她想推开他,更想拥抱他。
伏铖却在即将登顶的那一刻停下,抬头,望着她。
“轰——”
淡紫色闪电撕裂黑夜,陆灼霜在雷与电的间隙中看清了他笼在黑夜中的脸。
他纤长的睫微微颤,嘴角银丝牵落一线。
“师父,好甜。”
陆灼霜脑袋昏昏沉沉,一时间分不清,他究竟是人,还是披着画皮的艳鬼。
她灵魂开始剥离肉.体。
再这样下去,她会被拖入地狱。
这次,他又换了手,轻拢慢捻,像是在捏一枚甜烂的果子,一碰就出汁。
“师父,还想要吗?”
陆灼霜半眯着眼。
她被酒精迷了神智,被美色冲昏了头脑。
“要。”
艳鬼嘴角上扬,撕去画皮,现出真身。
“好。”
※
陆灼霜再次醒来已是翌日晌午。
伏铖不见了,若无那些再显眼不过的痕迹,她怕是得以为昨夜所发生一切是场梦。
她捂着脑袋,使劲薅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啊!啊!啊!陆灼霜你个傻子!没事喝个屁的酒!”
勾人的鲜香从半掩着的窗外飘来,陆灼霜昨晚吃得少,今日还少用一顿早膳,早已饥肠辘辘。
她终于停住了薅头发的动作,捂着空空如也的肚子下了床。
伏铖正在厨屋里忙活,陆灼霜总觉得他是故意的,故意把刚出锅的热菜放在风口处,香味全都飘进了她房里。
陆灼霜磨了磨后牙槽,还好她有喜欢囤东西的习惯,藏在房里的零嘴怕是也能支撑着她熬过一段时间了。
陆灼霜边想边往妆奁所在的方向走,然而,抽屉里早就被人洗劫一空。
陆灼霜:“……”
她指骨捏得“咔咔”作响,却不停在心中告诫自己。
要风轻云淡地去面对一切,不能表现得太在意,否则,那小鬼的嘴角就该翘上天了。
对,要淡定。
一回生二回熟,没什么大不了的。
然后,陆灼霜便顶着一张“什么事都没发生”的脸下了楼。
她演技精湛,伏铖更是骨灰级老戏骨。
陆灼霜神色如常,伏铖亦一派从容。
二人目光相撞的那一霎,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样东西。
——演技。
谁都没主动去提昨夜之事。
陆灼霜本以为自己可以一直装下去,直至她看见桌上的菜。
满满当当一大桌,全是生蚝。
蒸的,煮的,炸的,炒的……应有尽有。
陆灼霜简直一脸懵:“你这是做什么?”
伏铖一语双关:“孝敬师父。”
他尾音才落,便拿起一只肥嫩的生蚝刺身在陆灼霜面前吃了起来。
舌尖划过蚝肉,轻.吮,再一口卷入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