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电话是傅老爷子打来的。
傅时晟看了眼备注,面无表情地伸手把手机捞了过来。
“喂。”他嗓音有些哑,好像没睡醒似的,带着漫不经心的慵懒,仿佛对面这个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喂什么喂,我是你老子!养你二十多年你连爸都不叫吗!”对面的人果然不开心了。
很有劲头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来,光听声音就知道对面的人是怎样的威严肃然,饶是旁边的傅放都不自觉地站直了身板。
偏偏某位祖宗不在意,他嗤了声,没什么精气神地问:“老头子,有事说事。”
傅放面无表情,显然早就习惯了傅时晟的这种“叛逆”。
电话那头的傅老爷子冷哼了声,说正事:“你这次出去也快两个月了,什么时候回来。”
这语气,领导问话似的。
“回个屁,不回。”傅时晟慢悠悠的调子。
不回?!
傅老爷子气急,张口就要骂:“你个……”
——“老爷,吃点水果。”
女人的声音若隐若现地透过手机传来,很温柔,却听得傅时晟狠狠地拧起了眉。
“还有什么事吗?没有就挂了。”傅时晟没了继续交流的欲望,他的声音慵懒又心不在焉,桃花眼里满是嘲讽:“别因为我浪费了和你那个红颜知己甜蜜的时间。”
一把年纪的傅老爷子:“……”
“你个混球!说的什么话,这是你和你老子说话的态度吗!”
听到对面傅老爷子厉声质问,傅时晟无所谓地换了个姿势继续窝着:“混球也得有混球生。”
“.……”听听,这是人话?!
傅老爷子气地胸膛一鼓,胡子都气飞。
没等对面人再骂,傅时晟抢先一步把电话挂了,随意地扔在了一边。
他脸上没太多表情,但傅放知道他在生气。
傅放并不认同傅时晟对傅老爷子的态度,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忠诚地站在了傅时晟这边。
说实话,他也不太赞同傅老爷子这次的做法。
傅老爷子年轻时候就是个浪子,哪怕结了婚也爱玩,一直到傅奚辰的亲奶奶去世十多年后,老爷子遇到了比他年轻二十多岁的曲青悠,也就是傅时晟的母亲。
曲青悠是典型的江南美人,温文尔雅落落大方,一下子走进了傅老爷子的心,正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两人很快坠入爱河。
可惜好景不长,红颜总是薄命。
曲青悠死后老爷子清心寡欲了二十多年,谁知几个月前他突然带回一个女人,那女人并不太年轻,但容貌和曲青悠有七分像,就连不自觉的小动作都和曾经的温婉美人有几分相似。
傅老爷子把那女人接回了傅家老宅,甚至贴心地派人照顾她的生活起居。
多嘲讽,这就是嘴上说着下半辈子都只爱曲青悠一个的人。
看到那张和母亲极像的脸,傅时晟嫌恶心,这才打着出差的名号连夜跑到了s市。
这一走就是一个多月。
——
京市,郊区一座低调不失奢华的大庄园里,一道略显苍老的背影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许久未动。
结束和傅时晟的通话后,傅老爷子缓了好一会才顺过气,他这辈子被谁这么撂过电话,他家混小子是唯一一个。
过了会,他才又给傅奚辰打了电话。
傅奚辰刚好休息,看到来电显示后很快就接起了电话。
“喂,爷爷。”
“奚辰啊,在干嘛。”老爷子苍老不失遒劲的声音传来,带着点不自然的亲切。
傅奚辰看了眼不远处闭着眼睛假寐的傅时晟,老实回:“在拍戏,小叔也在。”
老爷子冷哼:“谁问他了!那混小子死外面都和我没关系!”
傅奚辰没说话,不过几秒,又听到对面传来很口是心非的话:“那混小子最近怎么样,我不用给他准备什么棺材钱吧?”
“……”傅奚辰无奈地叹气:“爷爷,您在说什么,小叔的身体状况挺好的。”
对面的人松了口气。
傅奚辰断断续续地说了些傅时晟的现状,大概意思就是身体状况稳定,吃穿住行有人照顾。
说完他便噤了声,等了许久他才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
傅老爷子苍老不失凌厉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无奈,“我处理完手头的事会去一趟s市。”
“您要来?”傅奚辰有些惊讶。
“嗯。京市待太久,都忘了外面的天是什么颜色。”傅老爷子道。
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傅奚辰心中通透,但他没再多打探,只道:“您来之前通知我,我到时候去机场接您。”
傅老爷子嗯了声,和傅时晟如出一辙的言简意赅:“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