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打算表演。”白菁说。
“你这没什么事业心。”左轩双脚搭在茶几上,这个人陷在真皮沙发里,“指望你养家赚钱,我看难。”
白雅亚不喜欢他批评自己女儿,“一个活动而已。孩子不想参加就不参加,倒引来你这么多议论。”
左轩,“我不是说这个活动。我说的是她的态度。这种态度,想在圈里站稳?想赚钱?做梦。”
“家里又不缺钱。”
左轩瞟了白雅亚一眼,“你知道些什么?”
白雅亚被噎得说不出话。
左轩见她被自己说得哑口无言,感到满意。他从茶几下拿出一张大报纸,哗啦啦折到最中间一页,慢悠悠开始读,状似不经意道:
“从白菁参加那个选秀节目开始,上上下下,都是我打点。现在节目火了,我帮不上了。她要是自己立不起来,早晚淘汰。”
白菁的头深深底下,仿佛羞于面对自己的无能。
她这个反应,左轩在心底里某个隐秘的角落,觉得痛快。
就像打破一个漂亮的琉璃花瓶。
看见了没有,是我打破的。这么美好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想打破就打破,因为它是属于我的。
你们都没有这个本事。
白雅亚,“淘汰也不怕。我们的女儿,不指望她们那个节目,一样可以火。有你带她,怕什么。”
她的愿望很好,但左轩清楚,《别样的你》的火爆程度,不是他带白菁就能赶上的。
像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
但左轩懒得解释,只对白雅亚轻蔑地一句,“呵,天真。”
然后继续看报纸。
白菁也附和,“妈,你不要给爸爸太大压力。他最近心情不好。”
白雅亚动动嘴唇,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
她站起身,走上楼梯。
前几天她刚回来时,左轩不是这样的。
那会儿,她还没有发围脖,舆论还没有平息。
他求着她,哄着她,甜言蜜语说了一箩筐。
但她发了围脖,事情过去之后,他变脸也是真的快。
楼梯台阶走尽了,是一处狭窄的走廊。机械地走到走廊尽头,右拐,打开门,走进卧室,推开窗。
主卧连着阳台。
外面细丝淅淅沥沥,风吹进一股潮湿,带着泥土的气息。
闭上眼睛,她能听见左轩和白菁说笑的声音。
白雅亚有99Z.L一种强烈的不值得的感觉。
隐退这么多年,她以为,自己的宽容理解是滋养他们家庭的养分,会被感激,却不料,被左轩歪曲成理所当然,喂养他的自信。
他被喂养得日渐膨胀、扭曲,就像一个不懂满足的怪物,寄生在她的血肉上,让她萎谢,让她苍白。
白雅亚不停问自己,她最开始是怎么和这个男人绑定的?
是了,因为爱情。
那该死又迷人的爱情。
雨越下越大。
白雅亚的脑海里,浮现出陈嘉加的脸孔,异常清晰。陈嘉加的声音,在她脑海中不停回放。
你真的要原谅他?
在他做出那种事情以后?
所以,为了家庭原谅,本来就是不值得的吧。
左轩这个人,就是不值得的。
口袋里的手机发出隐隐约约的震动声。
白雅亚止住纷乱的思绪,看一眼来电显示。
是陌生号码。
她不想接,但那震动声,似乎在催促。
犹豫半晌,还是接起来。
“你好。”
“你好,是白雅亚吧。我是《别样的你》节目组总导演,我姓赵。”
白雅亚的脑子,“嗡”地一声响。
为什么给她打电话?
是白菁在节目里做出格的事了吗?
是左轩出事连累白菁了吗?
白雅亚稳稳神,“赵导你好。我是白雅亚。”
“是这样的。我们节目想要举办一个文化祭。作为惊喜环节,计划邀请选手们的家人来到现场。”
“哦哦。”
白雅亚机械地答应着。
录节目,做策划,对她来说,仿佛是上辈子的事。赵导的话,在她听来仿佛没有实际意义的碎片。
“我给你打这个电话,白菁是不知道的。请你对她保密。”
“好好。”
白雅亚下意识回答。
“那么,下周一下午三点,你有时间吗?”
“嗯?”
没有实际意义的碎片,连成线,线连成图案。
白雅亚开始明白了。
“赵导,你是在邀请我?去《别样的你》?”
“作为选手家人,友情出场。”
意思是没有出场费。
但白雅亚明显不在意出场费不出场费的问题。
“你邀请我,去现场?”
邀请我?
是我?
赵导以为她介意第二次公演,白菁镜头全部剪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