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禾才发觉他也并非如表面上看起来一般淡然。
他一直尽力隐忍。
“我不能太对你乱来。”他克制道。
嘉禾微一愣:“为什么?”
是她先勾的他,他顺着杆子上来没人会指摘他。
沈云亭抬手抚上她的侧脸:“想你正正经经嫁给我,有场风风光光的喜宴。”
嘉禾心里五味杂陈,曾经很渴盼能与他有个热闹的婚宴,可当他说出要给她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喜宴之时,她已经不想要了。
她扯着唇角假装笑笑,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和枫叶,扯开话题道:
“听说前边山腰处有个月老祠,那的姻缘签很灵。”嘉禾道,“我们去求求看。”
提起姻缘签,沈云亭不禁想起前世他在月老祠里得的那三支“情根深种”的签子,他点头应下了:“好。”
两人一块去了万枫山山腰的月老祠,这间月老祠看上去有些老旧,没什么人过来添香火,只庙祝一人坐在门前守着。
蒲团上已经积了灰,显然很久没人来求过姻缘签。
沈云亭取下摆在香案上的签筒,晃动手里沾满灰的签筒,想着心中所求,不一会儿一根签子从签筒中掉了出来。
庙祝走上前来,拿过签子一看,不禁摇头叹气,他问沈云亭:“郎君所求是何?”
沈云亭朝嘉禾看了眼,道:“与她的姻缘。”
“不妙。”庙祝道,“此签乃是下下签,意为死局。郎君与那位姑娘怕是有缘无分。”
沈云亭敛眸没作声,将签筒放了回去,转身去寻嘉禾。
他走到不远处嘉禾身旁,目光朝她探去,见嘉禾手中签筒正掉出一根签子。
沈云亭轻笑着问:“嘉禾求了什么?”
“求问姻缘如何。”嘉禾朝他笑了笑,转身跑去找庙祝解签。
庙祝见到嘉禾的签文,点头便笑了:“是上上签,恭喜了,姑娘此生定能有段好姻缘。”
沈云亭静默着,远远看着喜笑颜开的嘉禾,抿唇随她笑了笑。
求完签子,两人一同出了月老祠,嘉禾笑着对沈云亭道:“你猜我求的签文上头写的什么?”
“是什么?”沈云亭顺着嘉禾的话问。
嘉禾羞红了脸小声对他笑了声:“签文上头写的是子孙满堂。”
沈云亭默了,缓缓别过头,眼角微潮。他同嘉禾是死局,可嘉禾却求到了子孙满堂。
他们已经是死局了,她又怎么还可能同他子孙满堂?
良久,沈云亭压制住眼里汹涌的悲意,转过头抬手轻轻摸了摸嘉禾的头,由心而发温柔笑道:“这是好事。”
如果这辈子她能如愿有几个哭着喊她娘的孩子,对她而言是极好的事。
嘉禾看向沈云亭问:“你方才抽的是什么?”
沈云亭一愣,垂眸不看她,骗道:“很巧,我同你一样,也抽的是子孙满堂。我们会有孩子的。”
嘉禾抿唇笑:“是吗?”这月老祠大约不太灵验。
下山的路与上下好走许多,天色渐晚,两人并排走着下山,坐上马车回府。
沈云亭将嘉禾送回永宁侯府,下了马车,他站在永宁侯府门前不肯离去。
“我阿兄下值回府了。”嘉禾朝他挥挥手,“不早了你也快些回去。”
沈云亭道:“我不走。”想再多看你一会儿。
嘉禾对他道了声:“明日见。”话毕转头进了府里头。
“嘉禾。”沈云亭对着她的背影道,“一会儿你记得去院子里。”
嘉禾不解为何要去院子,但还是应下了。
永宁侯府的大门轰然阖上。
程景玄正好从前厅出来,见嘉禾从外头回来,便问她:“今日你去哪了?”
嘉禾瞥了他一眼,只随口答道:“去了附近诗社品茶。”
“既是品茶,那为何沈二会送你回来?”程景玄接着盘问,“阿妹你若是喜欢沈二便光明正大同他来往,何必如此偷偷摸摸?”
嘉禾不紧不慢道:“我与他只是凑巧碰见,顺路罢了。”
说罢,嘉禾避开程景玄转身朝院子里去。
程景玄长叹了口气,他早就盘问过府中人,怎会不知她撒谎?
他猜不透他家阿妹到底在想些什么。
嘉禾依着沈云亭的话,去了院中,隔着一堵墙听见沈云亭在隔壁太师府唤她名字。
“嘉禾。”
嘉禾循声走到墙边,对着墙那头的沈云亭回了句:“我在。”
未过多久,嘉禾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抬头忘记沈云亭纵身从墙那头越到了她跟前。
他清逸的身影出现在她跟前,她还没来得及惊呼,嘴便被沈云亭低头堵上了,他拥紧了她,许久才松开唇。
“嘉禾。”他道,“我真的想同你儿孙满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