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你聪明。”里面人说。
这声音……虽然刻意变过,但萧静好还是抽丝剥茧慢慢拆开来,从中获得了一丝熟悉感。
“人心,真是一个复杂又微妙的东西。”
那人话落,大殿中的黑影逐渐从阴暗处走了出来,个个头戴黑色斗笠,除了嘴巴和鼻子,其它什么都看不清。
有士兵见是人不是鬼,正要拔刀反抗,却被对方轻而易举一剑封喉,功夫造诣十分高强。
“他们是专业杀手,尔等不是他们对手!大家不要轻举妄动。”萧静好扬声道。
黑衣人只有二十来人,却叫人压抑得犹如千军万马逼近,众人从头冷到脚,动也不敢动!
“阁下想怎么样?”萧静好强迫自己镇定,对那人说。
里面的人忽然掀帘而出,众人凝眸看去,只见也是一身黑衣,不一样的是,他手里捏着宋依阮,尖刀直抵她脖子,鲜血像房屋漏水似的,从太后脖子里渗了出来,看得人心惊胆战。
“太后!”宋岩叫破了音。
宋依阮浑身颤抖,一个字儿说不出来。
那人仰头对着萧静好,“我想做什么?九公主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你是柔然人?”她面无表情问道。
他回,“可以这么说。”
“柔然皇室中人?”萧静好目不转睛盯着他。
那人没有第一时间回话,反倒撕了快布把宋依阮的脖领缠了起来,止住血,让她没那么快死去。
黑衣人漫不经心看了她一眼,语气十分端庄和平稳,“为了不耽误时间,我不想跟你多说话。”
他说罢,自怀中拿出卷十分罕见的锦缎——那时国与国之间签订协议时专门用的锦缎,像圣旨一样。
众臣大惊,他要做什么?
黑衣人转而对宋依阮道:“签字,盖国章!”
宋依阮气若游丝睁眼看了一眼,浑身颤抖,“你要让南齐从此归顺于柔然?不,不,不可能,哀家即便是死……额……”
不待她废话,他用力勒紧手中布条,宋太后因为窒息而大张着嘴,再发不出半个字。
他在轻轻一句,“你以为,我是在征求你的意见么?整个皇城都被控制了,你签与不签,意义不大,我只是想着,南齐从你的手里拱手让人,你势必会千万年都被人记着,遗臭万年的那种!”
宋依阮苦苦挣扎,表情痛苦不堪。
“你为何不想跟我说话?”萧静好才走了两步,便被一下子冒出来的黑衣人用刀抵着脖子。
她停步,自顾自说道,“我总觉得,我们是老熟人。”
那厢双手微顿,并不看她,“有什么用呢?现在谁也救不了你。”
萧静好埋头苦笑,忏悔到了极点,“是啊,我真蠢,不该轻易受挑拨,还亲自把我师父送进牢房,现在……消息传不出去,确实也没人能救我了。”
那人很开心,笑了笑,柔柔一句,“所以啊,人心很复杂,但也很好玩,即便是私底下暧昧不清的两个人,在矛盾冲突面前,又有谁真正相信谁呢?正如——你跟你师父。”
萧静好捂着胸口,软软倒在地上,悲痛欲绝的样子,“我真不该,真不该啊!”
“晚了。”
黑衣人说着,放开了手里的宋太后,这时宋岩想上去救自己的妹妹,却被他忽然射来的杀意得当即立在原地,像被雷劈了一样,一动不动。
那声音说:“这些年……受了些乱七八糟的点化,所以不太喜欢杀人,如果你硬要找死,我会让你死得很好看。”
只见他走到那把龙椅前,想也不想就坐了上去,叹起气来,“脏,回头我得把这些垫子通通换掉。”
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拿起那神圣的玉玺,从善如流在那面“举国投降”的锦缎上剁了个章。
那个被他们当神一样信奉的至高无上的地方,竟这么随随便便被人玩弄于骨掌。堂堂中原大国,被敌国奸细登堂入室,再九五之尊之位上如此肆意妄为,实乃国之大耻!
之前还主张李代桃僵的大臣们纷纷掉下泪来。
“我等既然已沦落到这个这步田地,阁下还有什么可遮掩的,不如让我们死个明白。”萧静好仿佛才从悲伤中回过神,抬头不紧不慢说道。
那人恍若未听,又把毛笔塞在宋依阮的手里,就像在教她写字一样,顺其自然在落款处写上南齐政权交替人的名字。
看得出宋太后在抵触,可在对方手里竟那力道软弱孩童,完全不起作用。
之后他满意地将卷轴收近怀里,对同伙吩咐道:“飞书回去,这边已被控制,大军可南下。再去几个人,把南齐已归降于柔然的消息散出去!”
只见那黑衣人们去到黑暗处,不知从什么地方消失的,忽然就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