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岗皇帝再就业实录(65)
现在,我却无数次向天神祈祷——岑微雨只做岑微雨,杨青仅是杨青。我们可以披着杨青和岑微雨的人皮在朱红色的太阳下相爱,我们可以放纵欲。望。
然而,事事岂能皆如人意?亓官微的贪婪与妄求终将把我们推向万劫不复的境地。
我贴着他温存,用手指一遍一遍,千百次描摹他眼睛的轮廓,我多想时间能在这一刻静止。
岑微雨眼皮动了动,他眉头蹙起,手指把被角攥出褶皱,表情看起来很痛苦,他张了张嘴,好像在说话。我以为他是想喝水,便将手支在枕头上,起身准备去拿放在他侧的水壶。
许是感受到我想离开,岑微雨蓦地睁开眼,视线的焦点聚在我的脸上。
我不确定他是否醒了,虽然他已经掀开眼皮,但他瞳仁上蒙着层雾蒙蒙阴影。梦魇了?我脑海中划过这个念头,打消了下床的想法,我凑近他,把头枕在他的胸膛上。
他心跳很快,我怀疑他有心脏方面的疾病,正常人睡觉时心跳能这么快?
等市里做个全身检查吧,年轻有为的教授夜里猝死也太冤了。
我手上不老实,又去摸他的脸,心里盘算着那墓里埋的死鬼到底是何方神圣。
岑微雨突如其来的动作打断了我,他把手盖在我的双目上,似是在说梦话。
“殿下。”
曾经岑微雨给我念过一段话,
这里是巴纳姆与贝利的马戏世界
一切都假得透顶
但如果你相信我
假将成真①
我相信岑微雨的话,马戏世界成真。可惜,岑微雨亲自戳破了假象,他亲手揭下我蒙在眼睛上的黑布,他亲手放出死在千年前的亡魂。
我深深凝视岑微雨,他重新合上眼皮,仿佛刚才那声殿下仅是他午夜梦回时抓住的残破记忆画面。
我叹了口气,起身走到窗边,今天的月亮是银朱色。
“结束了。”
过了大概一个月,古墓挖掘工作已经完成。因为墓室损毁严重,经由专家组讨论决定开启主墓室。
开棺那天岑微雨带我去看了,我们站在土坑里穿着专门的防护服,考古学家指挥着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推开棺盖。
棺内堆着数不清的珍器宝玩绫罗绸缎,可惜没有尸骨。我看见身边的专家摇了摇头,惋惜道:“可惜了,是衣冠冢。”
很快有人惊咦一声,“看!那是什么?”
众人顺着声音往棺内探头,我站在原地不为所动,对让众人惊呼的东西已然有了猜测。
“是根簪子!超过一千年!居然保存如此完好!”
棺材最上端的玉质锦盒里放了支青簪,长约三十厘米,簪子整体造型打磨成流畅的竹形,簪尾上刻着两排古字。在一众被岁月侵蚀得失去光泽的陪葬品面前,这根熠熠生辉的簪子显得格外鹤立鸡群。
教授专家们不敢直接去拿,焦急等待专业工具的同时,头碰着头围着棺材看,他们嘀嘀咕咕地讨论簪子的保存方法,有人眼尖地看见了簪尾刻的字,“这字谁认识?快把专门研究雍朝文字的老陆找来。”
我认识,我站在最后不吭声。
第一排刻的是,庆安二年,赠爱子稚奴,谨祝爱子无灾无难,平安顺遂。
第二排刻的是,泰顺十二年,转赠太子碧,孔雀东南飞,鸳鸯共戏水,永结同心之好。
我似笑非笑地看向岑微雨,这就是特意带我来的目的吗?
作者有话说:
①引自村上春树
第34章 【2014】还怕高吗?亓官微
返程前夜,考古队的几位老前辈请大家伙在山脚下的小镇里吃庆功宴。
我挨着岑微雨坐,酒过三巡几位上了年纪的老爷子喝嗨了,拿岑微雨打起趣来。说他年纪轻轻活得像老干部,做事还特有想法,放着国外的高薪岗位和尖端研究室不要,回国来带学生。
他们虽是在揶揄,但能听出来他们对岑微雨这位年轻后辈的赏识。
这几位老前辈都是考古界和地质界的泰斗人物,他们说话小辈们只得洗耳恭听,话头说着说着突然转到我身上来。
“小岑啊,你看不上我家闺女为的就是这位?”说话的是那位研究雍朝文字的陆老,他醉得不轻,眼神直打飘。
我刚要说话,岑微雨却抢先一步,“老师,内人很好。陆小姐才貌出众,谈吐不俗,是学生配不上她。”
陆老没接他的话,反而斜睨我一眼,很不屑道:“我闺女当然比学都没上过几天的文盲好。”
“陆老师!”岑微雨脸色铁青,他手按在肩膀上,似乎是怕我动手。
我坐得稳如泰山,盯着面前晃动的酒液。这老头是想替他女儿出气加上打心眼里看不惯得意门生找了个文盲,因此借着醉酒的名义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