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主婆有请!(63)
江远宁心情复杂站在原地,内心生出莫大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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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家鞋铺。
今天的苏临静没有设计鞋子,而是盘腿坐在矮榻上饮茶,临街的窗子把这条街往来的人看得清清楚楚,吆喝的小贩和车马的喧嚣中,每个行人神态各异,热闹得如同潮水。
苏临静熟读历史,却不曾真的见过明朝的繁荣街市,如今身临其境,方知□□上国的富庶,从松江府一城便可见一斑。
不一会儿,吴平步履匆匆进来。
“老爷。”
“嗯。”苏临静把杯子从嘴边移开,“怎么样了?查清楚了?”
“人是查到了,但是已经跑了。”
苏临静回头,“跑了?跑到哪里去了?”
“那人原是个流民,我们正在尽力加派人手找。”
“流民?呵。”苏临静冷笑,“真是难为她了,能把这样的人搜罗来。
——
松江府华亭县,江家。
苏临静把一份合同递到江富庵面前。
江富庵望着这份迟来的入股合同,气不打一处来。
“我当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就这么一张劳什子,也配劳动苏老爷亲自送来?”
一口一个劳什子,一口一个苏老爷,偏就是故意说来戳苏临静肺管子的。
苏临静脾气好,想着眼前的好歹是江远宁的父亲,她名义上的岳丈,自然不能与他怄气。
“这是新拟好的股份合同,华亭这边的市场暂时没有代理,我与阿宁商量了,交给谁都不如交给娘家人放心。”
“所以今日小婿特意登门,一是为致歉,二是诚心促成两家合作。”
苏临静的话说得软软的,态度放得低低的,加上那份诱人的股份合同,江富庵的脸色缓解了不少。
他一边接过合同,一边嘴里抱怨:“哼!好处不知被外人赚去了多少,剩些个汤脚菜尾了她才记起来她还有娘家!”
“她也不想想,外人拿去多少始终是外人,哪里比得父母兄弟靠得住?”
江富庵嘴里边说,眼睛飞快扫了一遍合同,条款都不错,对江家很明显的照拂。
他手上忙不迭取了印信,签字钤印,生怕晚一秒那张纸就会飞了去。
“贤婿,有句话不是我说的难听,你说若是哪天苏家有个什么不济,能出手相助的肯定只有骨肉至亲呀,外人难道还能记着你的好不成?”
拿到好处的江富庵嘴里的苏临静也马上从“苏老爷”变成了“贤婿”,他叹了口气。
“哎!阿宁到底妇人浅短,大事上竟这般拎不清。那天我因顾念她身体,好意去看她,平白里听了她好些混账话,直把老汉我看得比外人都不如。”
“既然是一家人,那今天我也不怕说出来让你笑话,阿宁的所做所为,让我确实是寒心呐!”
说着连连摇头,一副受伤老父亲的模样。
苏临静的宿主是个只看王氏意思办事的妈宝,和江家甚少来往,所以她对江富庵这人了解不深。
面对他的这番惺惺作态,她脸上笑笑,语气却毋庸置疑说道:“阿宁虽然任性些,但行事果敢,凡事都有自己的考虑,是苏家的当家太太,更是小婿的贤内助。”
“让您受了委屈固然是阿宁不应当,但阿宁亦不容易,更是有身子的人,岳丈何不体谅一二,反同小辈置气?”
几句话便把江富庵近利短视、小肚鸡肠的本质翻出来了,为些许小利就同做身怀六甲的女儿置气,任谁也过意不去,唯他还有脸诉苦,毫不反省。
江富庵脸上讪讪,把股份合同默默收起来。
——
尽管江远宁万般挣扎,年终究是过了,热热闹闹,团团圆圆。过完了年,距离他的预产期就越来越近了。
他可以牢牢控制成本,轻易地掌控一家企业,但他终究无法控制时间,无法穿回现代。
随着肚子越来越大,他的脚开始浮肿,穿鞋都很困难,时常腰酸背痛,睡觉也睡不好,无法随心所欲翻身。
现在对他来说,胎动、浮肿这些都算是小事,最要命的是他每天胸前还涨得难受。
每到这个时候,他就羞愧难当,霸总的自尊心伤得稀碎,恨不得再跳一次鱼塘,索性一了百了。
胡思乱想的事情多起来,人也就容易变得焦虑不安,脾气渐渐也古怪易怒,英儿时常看到太太独自叹息,眼里的忧郁深得如古井,让人看不懂。
可是问太太究竟是为什么事,她又不言语,只淡淡说,“说了你也不会懂。”
确实她脑袋里装满疑惑,不晓得太太还有什么可忧虑。
太太如今是苏家的当家太太,很得老爷尊重,整个松江府,但凡知道苏家鞋铺的,都知道苏家有这么一位了不得的太太,就连锦玉小姐也不敢造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