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下来。”
军官急忙跳下马车,跪地向四爷行礼,“奴才参见雍郡王,郡王万安。”
四爷没有理会他,翻身下马后径直进了马车,让外人再难以窥伺内里分毫。
崔蘅已经疼到快要昏过去,但她不能,在四爷进来时,还努力的扯出一个僵硬的笑来,“爷。”
她本来以为自己可以撑住的,但刚说了一个字就再也支撑不住,软绵绵的倒了下去,身下泅开了大片的血花,染红了罗裙。
四爷的兴师问罪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他着急的抱住了崔蘅,看着不断渗透蔓延的血迹,心头的阴影越来越大。
“去最近的医馆。”
他的脸颊肌肉在抽动,面沉如水。
车夫战战兢兢的靠近了马车,手抖的连缰绳都没拿起来,周顺听到四爷那句话后就感觉不好,再加上格格一直没出声,他一把推开车夫,接过了马车。
那人是死是活他不在乎,但格格绝不能有事!
马车绝尘而去,留下一地狼藉。
愣头青就是愣头青,非常没有眼色的凑近了他的上司,“还查吗?”
军官从被冻得硬邦邦的地上起身,没好气的说道:“查个屁!四爷都亲自出面了,真有贼子的话还用咱们来提醒”
愣头青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是这个理儿。”
军官不再搭理这个没有眼力劲儿的副官,眯了眯眼,这位崔格格,是个有造化的。
崔蘅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自个儿的院子里了,珍珠守在床边打着盹儿,但崔蘅一动作,珍珠就立马清醒了过来。
“格格你醒啦”珍珠喜笑颜开,“炉子上炖着老母鸡汤,可要喝一碗”
崔蘅惦记着顾安之,问珍珠,“四爷有什么反应?”
四爷那么聪明,肯定猜到她做了什么,但他既然给了崔蘅令牌,那就说明他不会对顾安之痛下杀手,事情就会有转圜的余地。
珍珠的眼圈兀的红了,“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惦记着四爷您自个儿的身体却是一点儿也不上心!”
崔蘅一脸茫然,这跟她身体有什么关系?
珍珠看着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崔蘅,更加伤心了。
“奴婢去看药煎好了没,您好好休息,安心养好身体,其他的以后再说。”她絮叨着,还是没忍住难过,“格格您还年轻,孩子还会有的,不要太难过了。”
留下一脑子疑问的崔蘅坐在床上发呆。
你跑那么快干什么啊?前言不搭后语的说了那么多,没一个她能听懂的,什么孩子?难不成她一觉睡到了十年后乾隆被生出来啦?
她记得她晕过去之前流了很多血,但她发誓,那真的是她的姨妈到访啊!!!可能是她中午喝的酒太多,一路奔波又受了寒,让月信提前不说,还给她来了一个大的,汹涌如血山崩,真的很对不起四爷,怕是第一次直面女性的月信,希望不要给人家留下心理阴影。
人就是不禁念,她刚想到四爷,四爷就来了。
崔蘅挣扎着要行礼,被四爷按了下去,“爷已将人安排妥当,你不必担心。”
他说得云淡风轻,但透露出的信息却让崔蘅忍不住落泪。
“对不起。”
她哭得狼狈,“我真的没想把你牵扯进来的,真的。”
四爷将崔蘅抱在了怀里,抚平她的不安。
“我知道。”他神情缱绻,语调温柔,“我查过了,加入白莲教并非他本意,他又是你大哥的心上人,我愿意给他们一个机会。”
崔蘅还是难过,“可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你会被牵连到的。”
康熙虽然偏爱四爷,但这种涉及国本的事,不是能轻易放下的。
四爷轻笑出声,“你是不是太过小看了皇阿玛的心胸满汉一家并非口头承诺,皇阿玛他也一直在努力啊。”
崔蘅都顾不上擦眼泪了,“啊?”
四爷拭去她的眼泪,为她解释了原因,“满人虽得了这天下,但满人还是太少了,汉人依旧是这片山河的主人。”他表情淡然,并无郁色,“满人入关也不过六十余年,但你看,我们还像当年驰骋于草原大漠的先祖吗?我身体里还流着汉人的一半血脉,如果一直视汉人为奴才,那我自己又是什么人呢?”
崔蘅默然。
是啊,这个清朝本就不是历史上的清朝,从德嘉出现的那一刻,这就是个崭新的时空。可笑她一直下意识的用正史上的寥寥数语来评判康熙他们每个人,认为他们迂腐不化,固步自封,是何等的傲慢与自大
德嘉发明创造出那么多东西,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很多人的观念和想法,与她关系最密切的莫过于康熙和四爷,那凭什么他们两人就不能改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