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欢(111)
床上的人纤瘦细弱,脸色苍白,漂亮的眼中没有光芒,嘴唇紧紧抿着。
她怎么这么瘦了?
郎中站在原处,回的话仔细,至于床上的人他是不敢乱看的:“夫人是体虚血弱,子嗣的事情急不来,我开些方子调养……”
“滚出去!”殷铮吼了声。
屋里的人那还敢留下?忙不迭的退了出去。
沈妙意面朝里躺在床上,身子一动不动。方才郎中的话,她一字不拉的听在耳中,人虽不是明说,但是意思很明了,她体弱,不会怀上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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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了一口气之余,又有一些畅快。看,有些事情,殷铮他也是无能无力的。
至于有没有孩子,她似乎没那么在意。已经变成这样,她还奢望自己会有一个家吗?早在她成亲出嫁那日就不可能了!
“妙意?”殷铮轻轻唤了声,然后落身坐下,倚在床边。
他不该留在这里的,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眼看春季来了,沧江的堤坝要加固;东海边的海寇,要加兵力去围剿;太子贺温瑜还要来东陵……所有人都指望着他做出一番伟业。
原本的怒火、希冀,此时全化作泡影,一无所有。
突然耳边响起一句话,是身边这个他喜欢的姑娘说的,她说:你为什么这样坏!
坏?嘴边一抹自嘲。
对,他生来就坏,骨头里带着的。所以,想得到一样美好,老天对他当然吝啬。
“妙意,你应一声。”他脸朝着窗的方向,轻轻一叹。
沈妙意干脆闭上眼,脖子更往绒毯里缩了几分。对于殷铮,什么演戏,什么应付,她实在没有气力了。
“你想走,是不是?”殷铮问,语气出奇的平静。
手心一攥,微微疼意让沈妙意睁了眼,看着墙上他映下的影子。
走?他会放手吗?虽然不太相信,但是心里终是跳了几下。
殷铮手里捏着当初她送的香囊,指肚抠着边角:“好,我放你走!”
桌上烛火摇曳两下,灯罩出口冒了一缕烟尘。
沈妙意僵了双肩,咬着嘴唇让自己不出声,她不知道这句话是真是假,或是根本就听错了。
殷铮没得到回应,垂首看着床里:“三年,跟着我三年,我放你走。”
他不会想到,有一日会这样低声下气的求一个女子,求她留下来。以前快要被殷雨伯打死的时候,他都没有开口求过。
“好不好?”他又问。
沈妙意眨了下眼,殷铮的话无疑是一个希望,原本一辈子被他抓在手里,现在只要三年,熬过三年就可以离去。
三年,就是守孝期满,他娶清安公主的时候。
“你不知道吧,我是喜欢你的,”殷铮说着,嘴角发酸,“还是你从来不信?”
他兀自说着,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留住她?她根本不在乎他,每一回的亲密,他那么想和她真的身心交融,为此他近乎疯狂的寻觅……
“三年?”沈妙意开口,声音清冷。
还是原来的样子,她面朝里躺着,只回应了两个字。
“是,”殷铮身子往里靠了靠,一瞬不瞬的盯着女子露出的一小片脸颊,“三年过,你我彻底断开。”
“你能做到?”沈妙意问,嘴角微动。
或许三年后,他也早已厌倦她,女子的美貌也就那几年而已。他的身份摆在这儿,东陵候,到时候与清安公主和和美美;她,就找一处安静地方罢,或者出去走走看看。
“好!”她应下,贝齿咬着下唇。
听闻回应,殷铮紧抿的嘴角松开,脸上的狠戾消散些许:“妙意?”
沈妙意深吸一口气,嘴唇不觉敏起,转而一想,又问:“你若食言呢?”
“不会!”
又是沉默,两人一个躺着,一个坐着,在同一张床上。
殷铮想去拉那只柔柔的手,然而只是坐着,不敢再去动她:“你以后不要想不开,不准寻死。”
话音轻和,像在耐心的商量着事情,甚至有丝察觉不到的祈求。
“好,”沈妙意应下,她不知道为何他会认为她想寻死?她只是跑到没有路了而已,“我要搬出去。”
这鬼一样的地方,她不要再住。今日所有人都知道了她是谁,就算他怎样封住人的嘴,可始终会有些风声传出去,迟早的事。
“出去?”殷铮伸手,捏住那一点被角,带着连他自己都为发觉的小心翼翼,“去哪儿?”
“回侯府!”
“回去?”
“回去!”
沈妙意决定了,束手束脚的,那也是自己给自己套枷锁,何不豁出去?
“好。”殷铮答应,也许让她在眼皮底下也好。
至于别的,她为什么又回来了邺城,也不算什么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