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摇头:“没有,你却在这里天寒地冻的……”后面的话,我没有说出来。
一个温柔的吻覆盖在我的嘴唇上。
他微微笑了:“不要哭,我已经回来了。”
我嗔怪地说:“叫你不要回来、不要回来的--”
他笑道:“惜儿在这里,我怎么会不回来?”
话音未落,他把刚才给我擦泪的手帕拿回来,小心地要收起来。
“什么帕子这么金贵?”我伸手,“给我。”
他假装着躲了两下,便笑着交给我。
我勉强看清手帕上盛开的桃花,问道:“这是--”
他展开了,说道:“你瞧瞧这是谁的。”
“是我的那条?”我回想起他出征那年的事情,“你还不快洗干净啊。”
他微笑道:“这可是最干净的东西,哪里用洗呢。”
眼泪再一次不受控制的喷涌而出。
他搂住我,低声说:“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我含泪重重地点头。
就这样拥抱了许久,胤祯突然挪动了一下,在我耳畔说道:“惜儿,你听。”
我一时失神:“听什么?”
他低声说:“城内的声音。”
风雪逐渐减弱,我们能看见京城的大致轮廓了。
有一种声音一直在响。
是皇帝经过的静鞭声,响彻云际。
城上,一抹明黄色身影出现,非常刺眼。
在三万兵马、我和胤祯、京城,甚至那抹明黄色身影的上方,充斥着无数细小雪粒和呼啸席卷的寒风。在雪粒和寒风上面,是那一片神秘而辽阔的冰蓝色。
啊,这冷漠的天空。
第三卷 (下)完
第84章 尖锐
雍正元年二月,允禵前往景山寿皇殿谒见康熙灵柩。
七天以后,允禵面带怒色而回,一言不发,而抚远将军府重新落入雍正监视之下。
抚远将军府的牌匾在第二天被宫里人取了下来,仍然恢复为“十四贝子府”。
过了几天,我才知道,允禵因为不肯给雍正请安祝贺而被斥责。他一怒之下,大闹灵堂,使得雍正大怒,骂他心高气傲,革去王爵及抚远将军一职,重新降为固山贝子。
十四的心高气傲,又不是第一天了,当年迎娶嫡福晋时我便看到了。
允禵回来时气得脸色铁青,对我说道:“一个小小侍卫,居然敢来拉扯起我了!”
原来是他不肯请安时,侍卫拉锡看见这种僵局,便拉他上前叩头。允禵愤怒,要求雍正治拉锡的罪。雍正反斥他不知好歹,将他责骂一通。
我劝他道:“侍卫才是不知好歹之人,十四,你再想想,那人叫什么?”
允禵怒道:“一个叫拉锡的狗奴才!”
我微笑着说:“那就是了,你瞧,他的烂名字,还能有什么礼节呢。”
“拉锡?”他重复了一遍,怒气消散了些,不屑地说:“可不是!”
我暗暗说道,以后这种事情,估计还多着呢。
雍正元年四月,康熙梓宫送往景陵安葬。
允禵被令留驻在景陵附近的汤泉,名为侍康熙大祭,实则软禁,并由马兰峪总兵时刻监视。德妃原本身体弱,听闻消息后更是一病不起,时时念着允禵的名字。但雍正绝对不允许允禵回来探母,对他的监视变本加厉。我请求见皇太后,也只是一次次地被驳斥。
在府中被监视时,我也不时听到八阿哥的消息。
四月初七,雍正斥责他奏事不亲自来,草率托付别人;没过几天,雍正又因为十阿哥逗留在张家口而斥责他。八阿哥并没有上奏折申辩,想必,他已经接受了这种风吹雨打的事实。
我无法再去八阿哥、九阿哥或者十阿哥府,府内全是眼线,我只要一有念头,马车马上就会消失,过不多久,斥责我的折子也紧接着下来。
怡亲王来的次数更加少,因为他曾经因为来固山贝子府,被雍正申斥。
每次他来,都劝我放宽心,除此之外,他不知该说什么来安慰我,我只能点头。
直到雍正元年八月份的一个夜晚,贝子府大门被急速敲开,外面的人匆匆传了旨意:“太后传十四福晋希雅入宫!”
睡眼惺忪的我马上被叫了起来,胡乱穿了衣服就进入了马车。
还是原来的长春宫,灯火幽然。
我到了门口,被一个太监拦住:“等等,你现在不能进去!”
我气愤地说:“老早把我叫起来,怎么又不让进?”
他骄横地打量我一眼:“叫你等着就等着!走远点!”
我气得无话可说,只能等在一边。
恍然听见里面有叫“额娘”的声音。
过了一会,门帘挑开了,雍正在门里说:“你进来。”
我连忙走了进去。榻前点着一盏小灯,榻上人气若游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