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闻言赶紧放下手,抿紧了嘴唇,但一时半会儿仍是掩不去脸上的笑意。直到我轻咳几下,小心翼翼地圈住了他和他怀里的子衿,感受着两人带给我的温暖。
总觉得……自己像在算计你一样……可是对不起,老天爷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我……不想留下遗憾。
“其实,我最近老是做噩梦。”闭上眼睛痛定思痛,我冷不丁启唇道出了一个谎言。
“做噩梦?”他重复着我的话,似乎有些诧异,“怎么会这样?”
“大概是上战场的后遗症吧。”我睁开眼,松开双臂,站直了身子,对上他关切的视线。
“难为你了……”他一脸疼惜地说着,我想,若非手里还抱着子衿,他一定会伸出手来轻抚我的脸庞。
“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在沐须城的时候,我曾经用刀杀过人。”回忆起当时那血腥的场景,我至今仍觉周身战栗,我微微垂下眼帘,诉说着那件并不愿在他人面前提及的往事,“虽然那时是迫不得已,但每一次梦回时分……我好像都会看见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
“……”他蹙眉无言以对,只能用手掌紧紧握住我的手心,仿佛是想将掌心的力量传递给我。
“你……晚上能留下来陪陪我吗?”我定了定心神,抬起头来,用殷殷期盼的目光凝视着他。
“好……”许是我的铺垫做得成功,心疼恋人的辰灵并未生出任何疑心,当即柔声应承下来。
然而到了当天晚上,白天满口答应的辰灵却在我的寝宫里干瞪着我——千载难逢地傻了眼。
“怎么了?”身着寝衣的我若无其事坐在龙床上,注视着不远处满脸难以置信的辰灵,“上来睡啊?”
“你……你说什么?”他总算缓过劲来,嗫嚅着开口。
“你别想歪了好不好。”我自然明白他缘何如此震惊,这就泰然自若地装起样子来,“我无非是想靠着你入睡而已,这样才有安全感啊?”
“我……”兴许是我无辜的模样反而突显了他的“想入非非”,辰灵不自觉地目光闪烁,“可是,这里毕竟是古代。”须臾,他又冷静下来晓之以理,“如果换做在现代,我当然可以陪你一起睡,好让你别再噩梦不断……但在古时……”他望着我,面露些许纠结,“你又是帝王,若是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不好。”
一番恳切的说辞,令我心头一暖。
只有真正爱你的人,才会处处为你着想。
傻瓜,在这样的你面前,名声之类的,早已如天边浮云了。
我……只想珍惜和你共处的每一分每一秒。
思及此,我抿唇莞尔一笑,对他招招手,道:“你先过来。”
他略微一愣,起步走到了我的跟前。
我笑着伸出右手,拉起了他的左手,抬头仰视着他:“你还记得我是皇帝啊?”
他不解地注目于我,双眉微锁着,等待着我的下文。
“既然知道我才是皇帝,而你是臣子,那你就该明白,就算是传出去了,那坏的也是你的名声。”
他随即听懂了我的意思,眨巴着眼睛不知如何应答。
“女帝的入幕之宾。”我俏皮地冲他扬了扬眉,“你介意吗?”
“……”他默默地叹了口气,“再怎么说,你也是个女子。”
“放心啦,我是这么没分寸的人吗?”巧笑倩兮,我稍稍正经了一些,“不会走漏风声的,我都打点好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没分寸
见他抿唇不语,我趁势拉着他坐了下来。
“我……我衣服还没脱……”
孰料他冷不防嘟囔了这么一句,引得我当场耳根一热,同时两眼放光。
“我是说外衣,总不能穿着外衣就睡上去吧?”
听他急忙澄清的语气,我不免扬唇坏笑起来,打量着他的眼神大抵已染上暧昧。
“说好了,你睡着了,我就离开。”他不自然地闪了闪神,又盯紧了我,故作严肃地提出要求。
“那我半夜里被噩梦惊醒了,怎么办?”我立马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苦着脸追问道。
“……”他对我日益娴熟的示弱撒娇显然越发没辙,只得一时语塞地看着我,窘迫地眨起眼来。
“你忍心让我吓得睡不着觉?”我使劲湿润着眼眶,双目盈盈带水地注视着他,就好像自己真的是饱受噩梦的折磨。
“……”他有些为难地瞅着我,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
“那你走吧,留我一个人被吓死算了。”我蓦地移开了视线,凄凄楚楚地装起可怜来,“到时候,我要是因长期噩梦缠身而落下精神残疾,你便另觅新欢吧,我不会怪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