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老臣斗胆进言,望皇上在左相此番归来之际,便择日下旨,将其纳入后宫!”
老人话音刚落,我只觉头顶劈过一道天雷,震得我良久不能言语。
好端端的,他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正皱起眉头欲一吐为快,我就听得徐离仁义正词严道:“如此一来,谣言便不攻自破,更可为皇上觅得良婿,助我皇族开枝散叶!”
我去!他就惦记着这档子事儿!
情不自禁地朝天翻了个白眼,我努力抚平了心中的躁动,面色清冷道:“徐离爱芹是不是说反了?程相年方十四,朕若是这个时候册封他为皇夫,岂不是反倒坐实了那些流言蜚语?”
徐离仁闻言并不罢休,当即朝了一拱手,振振有词地反驳:“皇上,十四岁已非童子,何况左相如今已是仪表堂堂、器宇不凡,岂是黄口小儿能够企及的?”
“这是你的想法,但你不能保证其他人都和你想的一样。”我亦毫不退让,口若悬河,“徐离爱芹,朕记得朕几个月前就已经同你说得很清楚了,程相尚且年少,如今朝廷又正值用人之际,他德能兼备,本该是为国效力的栋梁之才,朕岂能为一己私欲就埋没了他的才干?”
第一百六十九章 忌惮
“可是皇上……”徐离仁好像急了,张开嘴拱起手将欲一言。
“徐离爱芹,朕知道你是出于一片好意,”我见状,连忙出言打断,“但你怎么能因为一些不足挂齿的谣言就自乱了阵脚呢?”
“皇上!”焦急溢于言表,老人显然不愿就此放弃。
“好了不要说了!”心下忽而生乱,我不由霍然起身,迈开了步子,“朕自有主张,今日之事,切朴再提!”说着,我已然快步走下台阶,与之擦身而过。
“皇上……皇上!”见我头也不回地向屋外走去,徐离仁也只能在身后干着急。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我决计不能因为可怜他老人家一把年纪了而一时心软。
更重要的是,也不知怎么地,被他这么猝不及防地一闹腾,我这颗心愣是突突地跳个不停——像是悸动不安,又似心烦意乱。
还是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耳不听为净吧!
如此思忖着,我脚底生风地走出了朔阳殿,漫无目的地就着一个转角拐了个弯。
“哎哟!”岂料就在这时,我因为心里揣着事儿而没留意看路,冷不丁跟什么人撞了个满怀。
对方也不由自主地轻呼一声,可待我们两人各退一步站稳了之后,看清了我相貌的他登时吓得软了腿。
“皇皇皇上!皇上恕罪!皇上饶命!是奴才不长眼!是奴才不长眼!”
我定睛一瞧,是个有几分脸熟的小太监,好像是在朔阳殿里伺候着的——此刻,他正惊慌失措地跪在地上,身子微微打着颤儿,一个劲儿地向我求饶。
要知道,我一直是个黑白分明、宽厚仁德的好皇帝——正所谓“一个碗碰不响”,这两人不小心相撞的事儿,有他的不是,也有我的责任,我才不会像很多君王那样,仗着皇权欺压于人。
是以,我立马定了定神,俯视着他问:“跑那么急做什么?”
“是、是!是奴才不长眼,冲撞了圣驾!求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我都已经这么心平气和地跟他讲话了,他怎么还吓成这样呢?唉,一国之君的权威,果然是吓死人不偿命的。
“朕又没说要把你怎么样。”我暗自喟叹着,又尽可能地叫自己和声细语些,“起来吧。”
“是!是!奴才谢皇上!谢皇上!”他闻言愣了愣神,随后总算缓过劲来,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皇上!”孰料还没等我重复方才的问题,他就又像猛然还魂似的,冷不防“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干吗呀?我不是已经说了没准备怎么着了吗?!
我皱起眉头,一头雾水地瞅着这个在我看来朴名其妙的小太监,却在下一刻大惊失色。
“皇上!启、启禀皇上!”他火急火燎地开了口,偏偏没说几个字就开始磕磕巴巴,“沛河那边来报,说、说因连日暴雨,筑好的河堤有部分坍塌,左、左相刚好冒雨前去视察……”
“你说什么!?”心头猛地一颤,我忽觉眼前发黑,所幸随即恢复清明,令我得以失声脱口而出。
“左、左相冒雨前去视察,结、结果一不留神脚下一滑……”
“然后呢!?”两只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我迫不及待地追问,只觉得所有的神经和皮肉都在一瞬间绷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