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这一惊喜自然是令我当场喜上眉梢——看不出,想不到:他远在千里之外,竟也会花这个心思,为我寄送这别有情趣的礼物。
“那皇上是否还记得……”大概是从我的眼神中读出了肯定的答复,出秀颇似谨慎地注视着我,启唇继续询问,“当时您一听到有左相的折子和书信,原本还因为前朝之事而愁眉不展的脸,马上就变得笑逐颜开?”
“有、有吗?”我努力回忆着,不由自主地眨巴起眼睛来。
“许是皇上自个儿没有留意,但您的乐呵劲儿……奴婢们都看在眼里呢……”出秀越说越小声,与此同时,似乎还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我的神色,“更别提……您看完信之后的模样了……”
“我看完信后怎么了?”女子的话令我猛地心头一紧,下意识就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连自称都给疏忽了。
“您……脸上一直挂着笑,还急不可待地命奴婢找了个漂亮的琉璃器来,亲自盥洗、注水,把那灵莲花给放了进去……”说着,出秀微微侧首,视线落在了不远处那业已绽放的蓝紫色花朵上。
“……”我顺着她的视线望了望那两朵清新淡雅的水中仙子,忽觉接不上话来。
“皇上……”或许是见我半晌默不作声,出秀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过犹不及了,不禁轻轻唤了一声。
“所以呢?”我压下心中朴名的悸动,好整以暇地凝眸于她。
“所以……”她面露犹豫之色,视线也随之飘移,“这一切……不正是左相的功劳吗……”
“什么功劳?”我发愣。
“左相的一封信、两朵花,即刻就让皇上胸中的郁结一扫而空……”她好像是想笑,但却因不敢随便笑而显得神情古怪,“这难道不是左相的功劳吗……”
呃……貌似是这么回事……可是……
“左相头一回奉旨离开皇城前去异地办事,朕心下牵挂也是情有可原。何况朕与他的关系你也不是不知道……”言至此,猛然意识到什么的我不由戛然而止。
我这瞎辩解个什么劲啊!我们的议题好像不是这个吧!
“朕是想说,就算朕看到程相寄来的东西,觉得高兴,那跟别人误会朕钟情于童子有何干系?”我赶紧拨乱反正,一脸正色地瞅着出秀。
“左相……”出秀顿了顿,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红晕,“不也是童子吗……”
“啊?!”我张开嘴,脱口而出,“他都已经十四了,怎么是童子?”
“但是……皇上同左相相识相熟的时候,左相不是才十二三岁吗?”她提醒说。
“那也不能算是童子啊?”我不假思索地反驳。
出秀闻言明显一怔,但她立马回过神来,期期艾艾道:“皇上容禀……十四、十四岁以下……皆属童子啊……”
这……古代是这么规定的?好像……好像是这样没错呃……
这下,我总算明白了那些流言祸起何处。
我了个去……他们也太会八卦太会断章取义太会不分青红皂白了吧!?
“皇上……您没事儿吧?”良久不言之下,出秀战战兢兢地问。
“你不会也觉得朕对那些小孩子有非分之想吧?”我从直想吐血的情绪中猛然抽离,直视着女子,不答反问。
“皇上召见各位夫人和少爷,自然只是出于君主对臣子家眷的关心。”出秀目不斜视地与我对眼,语气和神情皆是真挚恳切。
第一百六十七章 忠诚
“就是!”有人清醒地站在我这边,于我而言,也算聊以安慰,于是我接着话头,滔滔不绝地开始反唇相讥,“朕只不过是跟他们喝喝茶、说说话,要是这就算看上了,那朕每天都要和文武百官面对面商议朝政,岂非他们个个都被朕相中了?”见出秀不接话,不知心下作何感想,我不由得想起了他那个权倾朝野的狐狸爹,“你那个爹也真是的,身为一国之相,朝中传出如此荒唐的流言蜚语,他怎么也没个作为?”
“这……皇上……”约朴是不晓得该如何作答,出秀一脸为难地看了看我,又低眉咬了咬唇。
“罢了罢了,谣言止于智者,你先退下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并没有想到,所谓的“智者”,实际上是一种多么可遇而不可求的存在。直到继我无辜中枪后又有人着了道,我才深切地体会到什么叫做“三人成虎事多有,众口铄金君自宽”。
从出秀口中获悉了流言的出处之后,我虽嘴上宣扬着“谣言止于智者”的论调,但心中还是难免耿耿于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