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陪他们折腾了这么多天了,我也该为自己筹谋筹谋了。
“皇上,您身子不适,还是早些回寝宫歇息吧?”御书房内,我揉着太阳穴闭目养神,身侧的宫女则好意提醒着,对我的称呼也已从几天前的“公主”或是“殿下”变成了“皇上”。
我睁开眼看向她,看着看着,冷不防扬了扬唇。
有生以来,我从未想过自己竟会有被人尊称为“皇上”一天——要是如今只是在演戏就好了。
那宫女不明就里地瞅了我片刻,有点儿胆怯地低下头去。
“你叫什么名字?”自我进宫,一直都是她在贴身侍奉着我,我虽对她这张脸早就谙熟,可却尚不知晓她的姓名。
“回皇上,奴婢出秀。”她低眉顺目道。
“云无心以出岫?”我随即想到了陶渊明笔下的诗句,但话一出口又顿觉不妥——也许,这个时空里压根就没有陶渊明其人。
“启禀皇上,奴婢才疏学浅,不知皇上所读诗词……请皇上恕罪。”说着,女子就屈膝跪了下去。
“朕也不过是随口说说,你起来吧。”多日来,我也勉强习惯了宫女太监动不动就对我叩拜的行为,面对此景已然比先前淡定了不少,“你就告诉本宫……告诉朕,是哪个出、哪个秀吧。”只是好不容易说顺溜的“本宫”这就不得不改成“朕”,我一时间还没完全适应过来。
“谢皇上。”女子不徐不疾地起身,脑袋依旧低垂着,“回禀皇上,是‘出门’的‘出’,‘清秀’的‘秀’。”
“嗯……你之前是在哪儿当差的?”我略作颔首,又接着问。
“回皇上,奴婢……在先皇后娘娘的宫里当过差。”
“朕的母后?”
“是……”
“你对皇宫熟悉吗?”我也不再追问她是怎么被调派到我的身边的,因为我此番询问,主要目的并不在于此。
“回皇上,熟悉。”
“那你会骑马吗?”
“回皇上,奴婢不会……”
“这样吧,你去找个马术好、口风紧的宫女来,然后再牵两匹好马……”话音未落,我突然想起了那天辰灵临走前的关照,“不对,是牵三匹好马,另外再找个马术好、为人老实的太监来,一块儿在殿外候着。”
听完我的口谕,出秀略有迟疑,但她很快应承下来,领了命出殿办事去了。她前脚刚走,我便吩咐另一个宫女去请辰灵过来——并且强调,只请程公子一人。
约朴三盏茶的工夫过后,人到齐了,马备好了。我开门见山向辰灵说明了请他来的目的,然后将他带到出秀找来的太监跟前,叫那小太监领着他骑马,随我一同前去办事。
“我会骑马。”孰料辰灵冷不丁看着我,这般说道。
“你会骑马?”我闻言顿感诧异,不由打量起他来。
印象中,他一直都是坐马车的,何况他是个文人,看起来又那么小……
思及此,我不由盯着他莞尔一笑:还说人家长得小巧玲珑,这一晃眼才不到两年的工夫,人家的身高都快赶上你了。
“你……皇上笑什么?”见我笑得朴名其妙,辰灵不免纳闷。
“我……”意识到周围尚有外人,我连忙改口,“朕在笑,你是不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以至于才不满两年的时间,你这个头窜得跟什么似的。”
辰灵闻言,双唇微扬,低眉不语。
我亦微笑着转移视线,吩咐那小太监离开,又让出秀与那会骑马的宫女共乘一马,最后对着辰灵道:“我们走吧。”
话音落下,两人相继上马,一路寻访。在出秀的指引下,我们首先来到当初皇后救我一命的地方——我准备从那里入手,逆向而行,追根溯源。然而,事情进行得并不似我想象中的那般顺利——我分明尽力回忆着当时走过的路线,却因为时隔已久加上人生地不熟,捣腾了半天,也没能寻到个与印象中那金碧辉煌的屋子特征相符的地方。
我心里不免有些失落,可面上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未免节外生枝,我并不想让出秀或那个宫女察觉到我是曾经来过这里的人。
“皇上。”这时,辰灵的呼唤打断了我的思绪,“来日方长,皇上若有兴再游皇宫,在下愿一直陪同。”
说话间,我已然与之对视,我看到他手执缰绳,轻松地稳着胯下的马儿,脸上却是微皱着眉,略显紧张地盯着我——他的言下之意我自然明白,但我不太理解他这紧张感是源于何处。
我一声不吭地四下张望,心中忽生郁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