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元帝说这件事的时候是站在看城上,语气沉重。说完后语气又是一变,变得欣慰且骄傲。
说段般若命中带福,是大雍的福星。不然也不会正好替他挡下了这回的事情,自己也安然无恙。
于是看城下的官员纷纷附和,一时之间,段般若就从那个被刺杀的公主,变成了替顺元帝裆下灾祸的福星公主。
阮觅一直在行宫里修养,这些事还是阮平左告诉她的,估计是觉得阮觅被牵连进去,理应知晓这件事的结局。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
顺元帝夸完段般若后,好像碍于什么,不情不愿地又夸了一下阮觅。
说她性情忠义,胆大心细,他很欣赏。
这些话阮平左也一字不动地转述给了阮觅。
阮觅听完后,表情奇怪。
她悄悄看了阮平左一眼,总觉得顺元帝最后面夸她的那些话,应该不是真心实意的。
至于顺元帝强行给段般若塑造福星人设,阮觅也没有细想,毕竟这些和她也没什么关系。
围猎最后一天,行宫里举行了一场宫宴。
与先前那回不一样,这次正式得很。
阮觅几乎全程跪坐在软垫上,对着前面的歌舞发呆。
不能随便“串门”,不过可以出去透透气,只要你不是走路时闹出的动静太大碍了顺元帝的眼就行。
阮觅和谢氏说了一声,悄悄走了出去。
明天就要回去了,不少人觉得可惜,也都偷偷溜了出来看一眼这观山围场的景色。
于是宫殿外的花园里还聚集了不少人。
借着月色,三三两两低声说着话。
阮觅不认识多少人,也没有过去强行融入别人的想法,便一个人往前走了走。
她刚往前走一步,那堆人居然齐刷刷转头看她。
阮觅:……
原来是集文轩的那几个姑娘,她们站在那儿,矜持地朝阮觅点头,“阮姑娘出来赏月啊。”
阮觅沉默一瞬,“嗯。”
然后又补了一句,“今晚月色真美。”
她这句话好像打开了什么不得了的开关,那几个姑娘眼睛一亮,压低的声音里透着兴奋。
“此情此景,不如我们借月赋诗?”
“好!”
她身边的人纷纷赞同,甚至打算拉阮觅过来。
阮觅连连摆手,表示十分心动,但是很不好意思地拒绝了。
在她们有些失望的眼神中,阮觅加快了脚步逃走。
终于离开她们的视线后,阮觅刚松了口气。
这里应该没什么人吧……
她一口气还没松完。
一群人就走了过来。
她们本在谈天说地,哈哈大笑,看到阮觅的那瞬间就全部停了下来,声音也没了。
盯着阮觅,神情恭敬又肃然,好像黑`帮组织看到了老大,校园混混看到了大姐大。
这是上回端清郡主身后的那群跟班。
阮觅再次沉默,在那些诡异的视线里虚弱打了声招呼:“赏月呢?”
她一说话,那群人刚刚静止成雕塑的样子瞬间就没了,个个都争着抢着回话。好像小学生上课时抢着回答问题,还一个比一个大声。
震得阮觅耳朵差点聋了。
这一刻,阮觅彻底打消了走走消食的想法,端着再和善不过的笑脸,无波无澜转身回到了殿内。
……
翌日。
阮觅坐上了回程的马车,随意往窗外一瞥,便看到了陈章京。
他跟在属于段般若的车队里,脸上做了些修饰,与平常看起来不怎么像了。不过从他的身形上,阮觅还是能看出来这就是陈章京。
前几日她再一次去了偏殿,却没有看到陈章京。
偏殿的院内放着一个小碗,里面有点鱼肉,看起来很新鲜。也就是今天放在这儿的样子。
阮觅上一秒还以为陈章京出了什么事,下一秒看到这个小碗,便明白了他现在或许过得还行。
放个小碗在这里,除了喂猫,另一个意思恐怕是想告诉阮觅他是安全的,不用担心。
会给一个才见过没几面的人报平安,应该是个外表看起来沉闷,可是心很细的人。
喜欢猫,可是又不讨猫喜欢。
阮觅一边想着事情,一边看陈章京的身影没入人群中,随后便也收回目光。
————
在阮觅回鳞京的前一天,阮奉先出事了。
阮珏趁着阮奉先办完差事回家的时候,举着刀冲了上去。有一刀正好砍在腰椎骨位置,阮奉先被抬回去后,大夫尽力诊治,也只是保住了他的命。
大夫语气委婉地告诉阮母,要是恢复得好,说不定还能走几步路。
这不就是说,阮奉先以后只能在床榻上度过一生了?
阮母当即晕了过去。
在家从父,再嫁从夫。
阮奉先对于她来说就是支撑起阮家的顶梁柱,这一倒,直接把她砸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