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面觉得她的说法太轻浮,一面又忍不住更轻浮的想:有什么办法,能把他变成那个备选项。
她是那种会吃窝边草的兔子吗?
山光远觉得自己不能再往深了想,再想下去,他觉得自己几乎忍不住要跳下马,挡在她前头,扯住她的马缰问她:你看我行不?
他绝不能这样。
如果他俩只是睡一睡的关系,说不定离前世的夫妻关系更远了,她说不定会用完就扔……
言昳哪里知道山光远脑子里都想着怎么变成一下就能跳上床的大狗。
她觉得山光远是个稳重传统的人,可能觉得她言辞轻浮,但他的性子宽厚又不会指摘她,只好不说话了。
她凑上前去,笑嘻嘻道:“哎,我现在也就说说。而且男人不也总有些,对哥们极好,对女人却很坏。我虽然也没有待男人很坏,但对你这发小总是好的吧。”
言昳歪着脑袋,手指穿过夜风又要来戳他肩膀,叽叽哇哇道:“我对你不好吗?你跟别人不一样嘛!”
山光远真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才好,他只觉得重生也是造孽,他跟她是越来越亲近了,结果却都快亲成好哥们、一家人了!
他自己路竟然堵死了,更没法吐露半点心意了,以她直接的性格,大概他说出口,她便瞪眼吃惊,大声说“不要”。
山光远头都要炸了,转脸冷声道:“你好好骑马。你爱怎么样是你自己的事,我没必要跟你生气。”
言昳小心的扫了他一眼,夜色浓沉,她也辨别不出来山光远到底生没生气。她哪里是会哄别人的性格,等奔过一段路,她一打岔就忘了这码子事,又开开心心跟山光远聊起大事小事,山光远本来就不怎么爱接茬,她也没注意到低沉的情绪。
另一边在言家,言夫人掌灯出来,就瞧着言涿华坐在主堂侧边楠木堂柱下头的长桌边,手撑着脑袋还没睡。
他下巴上冒了点青茬,在灯火映照下格外明显,言夫人走过去,道:“山家小爷跟她认识那么多年,在外头也会护着她安危,你也不用等。”
言涿华抬头看了母亲一眼,笑道:“没有,我在看图报呢。爹和大哥最近不是在迎击鞑靼吗,兵部出了新的辎重路线与对战地图,我就先看看。”
言夫人是个豁达宽松的性格,她也不点破,道:“也别太晚,成吗?”
言涿华觉得自己这几年来,一切心思都被母亲看在眼里,自己也觉得赧然与尴尬。言夫人不多说,秉灯要走,就听见言涿华在背后道:“如果是雁菱跟别的儿郎出去,我也要等的。”
言夫人转脸看他。
言涿华这几年其实也想出去带兵,他也有想建功立业的心思,之所以选择还在家,就是他知道家里男丁如果全都出去,母亲和妹妹都会过的比较艰难,所以甘愿留了下来。
言涿华脸上的尴尬之色渐渐淡了下去,他手抚了一下桌面上发皱的地图,坚定道:“娘,我知道她姓言了。我现在也知道我自己是这个家里当兄长的。”
言夫人面上浮现几丝笑意,应道:“要是饿了,厨房里温着有蒸蛋,两三碗呢,她要是回来了,你叫她一起吃。”
言涿华感觉自己再坐了有小半个时辰,正伸伸懒腰想要起来走走,就听见奴仆应门的声音。他一个箭步,拎起院子里的竹笤帚就冲上去。
言昳跻身进来,看着言涿华推开门就想给山光远来个凌空劈头,连忙道:“天津卫今天出了大事,闹了大罢工呢。而且衡王殿下还偏偏是今日班师回朝了!”
太多信息量,言涿华一懵。
言昳夺过笤帚:“你怎么还没睡啊。”
言涿华撒谎:“兵部的杂活,忙着呢。”
言昳转头对山光远挥挥手:“你走吧。回头有事儿我再去找你。马留下吧,我让人还到王府去。”
言家门合上之后,言涿华和言昳斗嘴几句的声音从里头传来,山光远一路往回走,夜里偶尔有打更的人游荡,他不知道从言府到他府上的路这么长。
到了他府宅前,门口灯笼没有点亮,他叩门,半晌听到有步子迈过来,老鬼的脑袋从屋里探出来:“我还以为少爷回不来了呢。”
他推开门,山光远拖着步子走进去。
这座宅子是五六年前,某位富商在山家旧宅烧毁的遗址上重建的。以前山家旧宅的遗址,被重建了许许多多小楼窄院、市井民居,山光远现在住的这座府宅,是其中规模最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