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昳拿起来,蹙着眉头扫过:“又是先有坊间小道消息走漏了吗?虽然也不确定,但我估计也差不多了,皇帝要真是狠得下心杀了公主,早就动手了,怎么会把她按在宫中几个月。”
山光远知道她说这些的时候不需要人回答,便只垂着眼。
言昳道:“只是不知道皇帝身体如何。我现在反倒替太子担心了。把公主抓紧紫禁城,是囚禁雀鸟,还是引狼入室呢?”
正说着,那头李月缇屋里的丫鬟请她过去,说是大奶奶正拿不定插花的主意,让她去看看。
言昳知道李月缇平时哪会有闲工夫插花,叫她过去,不外乎是商量事儿。
轻竹从里屋又拿了件生梨黄宽袖褙子,给她披上,言昳才往李月缇那边走。只是她没想到,就这空档,白旭宪竟然去李月缇院里了。
最近府上众人都气顺,更是愿意往李月缇脸前凑。
谁都知道白老爷这几个月小心捧着李月缇,甚至几次只带她出去游山玩水。李月缇但凡能在饭桌上一笑,那保准白旭宪也能高兴好半日,今儿府上就能顺顺当当过一天。
再说谁也不傻,白府里就三个说话有声儿的女人。
老太君,李月缇和二小姐。
但李月缇好似能把那个最能作闹的二小姐服的降,老太君似乎又因为东管西管被白老爷禁足。而且李月缇一进府之后,就掌管了府上的库房钥匙和账簿,虽然她不太爱张罗,其实还是主要让府上管事打理,但她毕竟是真正的主母,家中谁地位更高,很明显了。
至于黎妈,本来她曾经要过库房钥匙和账簿,想要越殂代疱替李月缇管过一阵子,但前段时间,李月缇忽然查出黎妈贪帐,将她打到了后宅长房,做了粗使奴仆。
黎妈真的贪帐了吗?
若说是白家的帐,她还真没贪。
因为李月缇的嫁妆都够她贪上一阵子了。黎妈对金银没有那么渴求,她更想要的是当“代行主母”,掌握全府上下的“权力”。
说起来,除了帮老太君偷那座白玉雕出来的事儿,她管帐和库房还算是尽心尽力。
但尽心尽力和能做好是两码事,黎妈帮着管账这阵子,下人们偷吃的问题相当严重,可她根本看不出假帐来!
言昳只把那账簿给李月缇翻了几页,最近李月缇在数字上颇为敏感,只瞧了几眼便看了出来。
言昳道:“我听说你冷落她有一阵子了,但我不大爱看着她还总在这院子里外转悠。你要是想让她滚,就让管事来对账吧。下人们对府里风向把握的可太敏锐了,都知道黎妈不受你青眼,他们会把所有的偷吃,都推给黎妈的。”
李月缇冷静的合上账本:“……她确实不该再在我这儿呆了。我听说她最近又去给老太君吹耳边风报信去了。”
言昳嗤笑:“看来真是扒不上你了,就转头去找老太君,她那糊涂脑袋里分不分的清楚亲疏。还是她觉得能拿白玉雕的事儿,威胁老太君?重罚吧,闹得大一些。让她看了你就胆寒,也让偷吃的下人听说你要查账就害怕。”
李月缇蹙眉,她倒不是多挂心黎妈:“若是让人知道我连自己的奶妈都这么狠……”
言昳笑:“他们会更小心的对你的。”
果然,查账的时候,下头记账的下人,只把责任往黎妈身上推,黎妈因为常年把自己当亲妈,用李月缇的钱眼都不眨,平日打扮的也不算低调,底下奴仆这样一说,更像是真的。
黎妈百口莫辩,最后只瞧见李月缇冷着脸在主座上,让管事带奴仆下去,给黎妈拖板子,重重责罚。
黎妈那震惊的表情,言昳到现在还记得。
从一开始嚷嚷着“是谁把你养大的”“你按理也该叫我一声娘”之类的话,到后来被按在夹凳上真的害怕了,求其饶来,说自己年岁真的大了,真要挨下去命都没有。
但黎妈也就四十多岁,上辈子拽住言昳往柴房里塞的时候,那身子骨结实的离谱。
李月缇站在里屋,终究是不愿意听,也不愿意看她挨打,没出来。
言昳这浪脾气,哪能错过这好戏,特意叫轻竹从屋里搬了个藤凳看。言昳也不爱闹出人命,主要是真闹出人命,搞不好黎妈家里人还来讹钱什么的,她更爱看烂人烂活着。
这头,黎妈才架起来,那边就言昳身边的丫鬟,快步走过来,蹲在她身边,轻声道:“果然老太君那儿听说大奶奶要罚奶娘,也要过来说道说道,说让李月缇知道什么叫敬老、什么叫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