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前任又双叒吐血了(74)
之后对他说:“东朔,我们复合吧。”
宁琅觉得自己这一刻的心情,跟她说话时的口吻一般平静。
她的心跳很平缓,脑子很清醒,东朔回不过神的怔愣模样、耳边因微风吹拂而簌簌响起的草叶声也很清晰。
宁琅的道是救人,救天下人。
她该杀尽天下魔才是,可此时此刻,当本该是不死不休的敌人近在咫尺,她非但下不去手,还选择了包庇,轻描淡写,粉饰太平。
宁琅想,她要是不解开这道枷锁,她的修为怕是难再有所精进。别说修为了,甚至或会种下祸根。
她不是不知道后果。
她知道,可她依然选择这么做。
所谓“天下人”中,有很多人,有千千万万的人。
可是,于宁琅而言,东朔,也在这很多人之中。
他是千万人之一。
更是唯一。
她想救千万人,也想救她的唯一。
吞魔崩溃了。
假如它拥有人类的身体,想必这一瞬已是双手抱头揪发,直接半秃的状态。它都已经铆足了劲儿,随时准备干架,要和心爱的主人一起拼命,搞死那个可恶的大魔头。
可它听到了什么?
复合??
不是“去死吧垃圾!!”而是,“我们复合吧”??
吞魔:“啊啊啊啊啊你疯了吧?!”
“你不要傻了,虽然我知道你们有一腿,但、但他是魔啊!还不是普普通通的那种魔,是大魔头,大大大魔头!你难道想用爱感化他吗?!”
宁琅不做声。
吞魔:“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也觉得这件事很荒谬是吧?既然知道荒谬就赶快举起你的拳头,把他搞死才是正道啊!”
宁琅依然沉默。
她只定定地看着跟前的男子。
坦白说,东朔的反应有些出乎宁琅的意料。
她本以为他会立马一口应下,会瞬间喜盈于色,会抱住她,说好。
可东朔没有。
一瞬惊愕后,他愣了许久。
直到此刻,才微微扯起嘴角,露出无奈的笑。
又伸手,食指指节轻轻揩走她睫毛上的泪水,声色轻且温柔,如润物无声的春雨。
“哪有人一边哭着一边对前任道侣提出复合的?”
他哭笑不得,身体略前倾,双手捧住了宁琅的脸,拇指轻轻抹掉脸上泪痕,又安慰她:“没关系的,我没事。阿宁做不到的话,不要勉强自己去做。”
“我可以等。”
“一直等到阿宁是真的想复合的那一天。”
东朔给她擦眼泪的时候,宁琅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而且还是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的,像是狂风骤雨的那种哭法,怎么收都收不住。眼泪鼻涕全糊脸上了,狼狈到了极点。
可东朔一点都没有嫌弃她,仍在安抚她,劝她,说以后再也不逼她跟他复合了。
他有耐心,能等,能等很久很久,哪怕她不愿和他复合也不要紧,只希望她不要觉得太有压力,这么伤心。
听到他的温言软语,宁琅忍不住推开他,垂下脑袋,一手捂住脸,一手按在东朔肩膀,想把他面向的方向往另外一边推,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眼下一塌糊涂的糟糕模样。
东朔:“阿宁?”
这声“阿宁”一定触动了什么。
否则宁琅也不会声音哽咽地问他:“为什么……?”
东朔没有听懂:“什么……怎么了?”
他没有得到回应。
回应全部被宁琅死死地按在了心里,不肯放出一个字。
她咬住下唇,不肯开口,用衣袖乱七八糟地抹了脸后,才再直直地望向他。
不禁心想,这么温柔的人,怎么会成了魔?
曾经心怀天下,与如今的她一样以救济世人为己任的他,怎么会……成了心狠手辣残忍无道的魔?
宁琅到底没有把话问出来。
她有预感,只要自己一问,东朔一定会答,他会直言不讳地承认自己确实入了魔。
所以,她问不出口。
宁琅不知道,如果那层纸被捅破了,之后要怎么办。
也恐惧于当身份被揭穿,他的一举一动会不会更加肆无忌惮,与她选择的道,背向而驰。
宁琅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没办法接下东朔的话,在他困惑的目光下手足无措,也无法再和他对视,不敢看他。
只要看着他,宁琅的脑海里便会浮现出停尸房里隆起的裹尸布的画面,感到折磨,感到内疚。
宁琅勉强咧出了一个假笑,对他展开双臂。
后者微怔,哪怕宁琅什么话也没有说,他也听话自觉地微俯下身子,下巴搁在她的肩膀,手臂环住她,心有灵犀地抱住了她。
宁琅闭上了眼,无声回抱。
她的右手,就放在他后心口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