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那是什么地方?
连绵的雪山形成天然的屏障,终年气候寒冷,为冰雪所覆盖。镇南王率领北境军,守着北边的要塞,一守便是几十年。
沈清姝此去与从军无异。
她摇头,拒绝了杏枝的请求。
杏枝红着眼睛,帮她收拾行李。
沈清姝看着杏枝恨不得把山寨打包过去的架势,最终没说什么。
临走前,沈清姝鬼使神差地拿走了梳妆台上谢斯年送她的桃花木簪与戒指,又望着谢斯年曾经住过很久的房间,从怀中掏出一块帕子。
放在了案几上。
谢斯年曾经在案几上雕刻桃花木簪,也曾在案几上提笔画下乐华寺的桃花树。
那块帕子是沈清姝亲手绣的,和当初小姑娘塞给谢斯年的那块所差无几。
仍是绣着歪歪扭扭的桃花。
沈清姝原是想绣得再好些,再送给谢斯年。只可惜没机会了,这场雪灾不知要何时才能结束。
跟在身后的杏枝,眼里的泪几乎含不住。
殿下与谢公子两情相悦,还来不及告别就要分开了。
等到沈清姝整理完所有行李,坐上皇上派来的马车,回首遥望山寨时忍不住感慨。
沈致领着山寨众人在门口送她,整个山气氛都是低沉的。杏枝红着眼,云琬揽着丈夫,两个姑娘眼见的失落。甚至有小孩子跑过来抱着她的腿,给她塞东西——
大家都知道,这一去,前路未知。
没想到仅仅是小半年的时间,她有了这么多牵挂。
再不走,众人恐怕是要哭出来了。
沈清姝压下心底的情绪,扬眉笑道,“我们来日再见。”
她放下车帘子,马车轱辘辘行过山间小道。
*
极寒雪原之上,一行黑点顶着风雪慢慢前进,留下深一脚浅一脚的痕迹。他们的身影和庞大的雪原对比好似蝼蚁一般渺小。
去往北境的路途遥远,加之队伍运输着重要物资。沈清姝这一批还算少的,短期内来不及聚集太多物资。
连带着坐了两个月马车,沈清姝整个人困倦疲乏,将士们也气势萎靡。
好在就快到了,沈清姝出言鼓励将士们。将士们视线划过少女那张昳丽的小脸,一个个红了脸。
也不知道是傅斯奕过于相信她还是如何,这次竟然没有派遣别的大臣,全权由沈清姝率领。当然有不服的,沈清姝自幼学率兵领将,以皇族的身份前往赈灾足够振奋士气、安抚民心,可到底是个姑娘家,女儿家担统领之职责史无前例。
沈清姝把领头的修理了一顿后,就都老实了。
甸仪郡在这次雪灾中损失惨重,队伍浩浩荡荡行至城门口时才发现半个城墙淹没在厚重的积雪之下。人们在断壁残垣下铲着积雪。
阳光照在身上,丝毫没有暖意。城内的情形相差无几,不少地方的房屋都被大雪淹埋。
“这次雪崩来得着实突然。”城内目前官职最高的郡公向沈清姝解释。
北境路途遥远,沈清姝与沈毅断绝关系的消息并没有传过来。沈毅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从来没有提起。所以郡公自然而然还以为沈清姝是镇南王宠爱的小女儿。
根据郡公所说,甸仪郡的地方是镇南王亲自挑选的,初来乍到的他力排众意,要在此处重建城池。荒唐的是,先帝竟然同意了。
重建城池是个大兴奋土木的工程,更何况北境本来就环境艰难。甸仪郡的百姓怨声载道,连搬迁都不情不愿。
直到搬迁后不久,磅礴厚重的积雪吞噬了原甸仪郡,犹如发怒的山神,活生生将甸仪郡掩埋在一片雪白之下。
当年的老人说,那年的北境异常的寒冷。他们生活几十年,从未见过如此盛怒的大雪。
百姓们因着提前搬走,可以说几乎毫无损失。此后数次雪灾,都没对甸仪郡造成实质性伤害。百姓们愈加信服这位朝廷来的手握权柄的异姓王。
他麾下的北境军数次将外敌拒于千里之外。
沈毅倒是很少和沈清姝说这些关于北境的事情,沈清姝听得津津有味。
看得出来,沈毅在甸仪郡是极受尊崇的。
郡公言语间都在夸赞镇南王,百姓们知晓她的身份时也都是淳朴热情的欢迎。
“大雪几乎淹没了半个甸仪郡,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郡公严峻的面容中隐约透出忧虑,“连带着出去救被围困百姓的王都不知所踪。”
沈清姝与郡公站在帐篷里,面前摆着巨大的沙盘和地图。数名将领分析着镇南王最后留下的踪迹,不断圈画着可能性的地方。
寒风吹起帐篷的帘子,透出外面的火光。
外头的天已经完全黑了,沈清姝带来的将士们一队有条不紊地分发着物资,一队在搭建帐篷,有百姓端来热腾腾的羊肉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