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是包在石头上扔进院里的……”
阿念解释道。
今日小姐随两位公子出门,特意准她告一天假,但她本来就是被生身父母卖到定远侯府的,那个家不回去也罢,所以闲在屋里无事可做,干脆去整理外头的花圃。
可当她走到院墙下,像是算准了时机,一个重物“咚”地砸在她脚边,把她吓得魂儿都差点飞了。
捡起来一看——一张写满字的宣纸胡乱裹在石头上,展开后,上面的内容吓得她六神无主,又不敢告诉夫人和老爷,只好等陆思妤回来再交由她定夺。
陆思妤直觉不对劲:“写了什么?拿来我看看。”
阿念慌忙应是,放下手中的托盘,跑向角落的梳妆台,打开妆奁取出一封皱巴巴的信来,颤抖着双手递给陆思妤。
陆思妤只粗略扫了一眼,就气得将纸揉作一团,用力扔在地上。
“这个卑鄙小人!”
苏言卿在信上说考虑到陆思妤已经和夔王定亲,自己留着过去陆思妤赠予他的物品不合适,所以打算交还这些旧物。
如果只有这个原因陆思妤才懒得搭理他,左右不过一些死物,谅苏言卿也不敢凭这些东西翻出什么花样,大不了派人去拿就是了,根本无需她亲自出马。
可偏偏苏言卿在信的末尾补充了一句——
“太子已决定对侯府动手,详情见面告知。”
阿念担忧地问:“小姐,你要去吗?”
“去,我倒要看看他在打什么算盘。”
陆思妤紧抿双唇,脸色十分难看。
苏言卿以这个理由相要挟,就是笃定她一定会赴约,事关定远侯府的存亡,她不可能无动于衷。
当然,也不排除苏言卿在诈她,然而前世的悲剧历历在目,即便明知有可能是骗局,她也不敢冒这个风险——万一苏言卿真的知道什么内幕呢?
“这么大的事,是不是告诉公子和老爷他们比较好?”
陆思妤摇头:“先不要说。”
兄长他们若是知道这件事,肯定不会让她去见苏言卿的,这样一来就会错过唯一探清顾恒计划的机会,让定远侯府处于被动的状态。
“明日哥哥他们都要当值,你随我一起去,记得多带几个护卫。”
有了前几次的教训,她必须做好充分的准备。
*
翌日,西街的榕树下。
“阿妤,我没想到你真的会来。”
自上次安国公府的风波后,苏言卿久违地见到魂牵梦萦的少女,神情却不知怎的有些复杂。尤其是看见她身后浩浩荡荡的一群府兵时,笑容变得格外苦涩。
陆思妤冷哼:“你用那个理由钓我出来,就是算准了我会赴约,何必再惺惺作态?”
“……”
苏言卿的眼神一瞬间流露出悲伤:“阿妤,你还在怪我吗?之前的事我毫不知情,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
“行了,我没空听你澄清。”陆思妤不耐烦地打断他,“你信上说的话可属实?那个人真的打算动手了?”
“站着不好说话,我们去那边的茶摊吧。”
陆思妤看了眼他指的方向。
那是个简陋的茶棚,但地处闹市,来往行人不绝如缕。
于是她爽快地答应:“行,走吧。”
光天化日之下,她就不信苏言卿敢对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而且她今日带了这么多的护卫,就算真打起来也没在怕的。
“等等……”
苏言卿叫住她,下意识地不想她过去。
那是顾恒为杀她布下的陷阱,过去了,就意味着陷入死局。
“你到底想怎样?”
陆思妤是真的火了,这人不会真的在耍她玩吧?
“……没什么。”
苏言卿内心纠结万分,想到顾恒冰冷无情的威胁,还是咬着牙狠下心来:“走吧……”
在狭小的摊棚下落座后,年迈的茶摊摊主为他们端来两碗热茶和粗糙的糕点,陆思妤看也不看,单刀直入地问:“你信上说的怎么回事?太……他准备怎么对付我们家?”
然而苏言卿答非所问:“阿妤,还没来得及祝你定亲。”
他端起茶碗,语气苦涩:“以茶代酒,聊表祝贺。”
说完也不管陆思妤接不接受他的祝福,将滚烫的热茶一饮而尽。
他东扯西拉的,就是不进入正题,陆思妤越来越不耐烦了:“我不想听你废话,赶紧说正事!”
“你别急……”
对面酒馆二楼寒光一闪,苏言卿心里咯噔了一下,知道顾恒安排的弩/箭手已经就位——
陆思妤背对大街而坐,整个后背一览无余,再过片刻、不,只消须臾,那支箭就会毫不留情地贯穿少女的身体,夺走她的性命。
“喂,你到底说不说?再不说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