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先生从不讲武德(94)
而她只有一个任务,就是躺在破旧的棉絮里装死。
伪装成她父亲的贩子,则不停向行人磕头乞讨。
运气好的时候,能讨到几百块钱。运气差的时候,她就只能饿肚子。
被饥饿与疾病折磨到奄奄一息的时候,她也就会幻想出一些老鼠精,长蛇怪之类的出现,只需要轻轻咬在动脉上,只需要一口,她就可以解脱了。
她从不晓得小人书里描述的童年应该是什么样子。
她并不留恋这个世界。
她只想求死而已。
直到那天,一滴混着水果香气的水滴,滴进她的嘴里。
她从来没有闻见过那么好闻的香气,忍不住一抬头,眼前是一个周身罩在黑衫里男人,正望着她,冰冷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摇摇头。彼时,她还没有名字。
她只是垃圾山上,最不起眼的一只小号苍蝇。
那男人晃晃手中的塑胶瓶,冷漠地看着她:“想喝这口水吗?那就爬起来,跟我走。”
想的,想的,只要能带她走,不管去哪里,她都愿意!
口干舌燥的她刚想从棉絮堆里爬出来,那个买她的贩子便冲出来,一把拦住男人,伸手便要钱。
她记不清男人是怎么做的,只记得一道黑影卷着微风划过眼前,那个买她的人贩子,便飞出去十几丈远,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咽了气。
黑衣男人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转身便往前走。
她急忙拖着碎步子跟上。
于是,那装着好喝水水的瓶子,顺着抛物线丢在她脚边。
然后她听见那个男人说道:“玉舒恬。以后,这便是你的名字。”
“玉舒恬!玉舒恬!”
听见有人在喊她,玉舒恬定定神,拉回思绪,抬眼坦然与之对视,平静的望着眼前的尚家人尚良臣。
不出意外,这个男人将会是她未来的丈夫,她此次登门的目地,仅此而已。
尚良臣的脾气有些暴躁,插着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压低嗓音快速说:“玉舒恬,我现在还给你一点体面,你最好安安静静地滚走。我和你都很清楚,那天我们什么事都没发生。”
玉舒恬眼眶登时就红了:“良臣,你怎能这么说?”
尚良臣冷笑起来:“还要我说得更详细吗?咱俩也就上个月在酒吧里见过一次面,还是你主动靠过来跟我喝了一杯酒,便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你怎么怀孕的?跟鬼怀的吗?”
玉舒恬深吸一口气,眼泪就在眼眶里滴溜溜的打起转来,她默默起身,垂下脸:“好吧,既如此,我远远离开你好了。”
不得不说,她的哭相还真是好看,惹人怜爱,虽打动不了眼前这个男人,却打动了其他围观的人。
尚良健刚刚得到某位医师大大的保证,也做好了各种安抚的心理建设,关键是风油精也抹了,眼泪也正在淌着,返璞归真的情感,不能浪费啊。
一见未来的弟媳委屈巴巴的起身要走,尚良健急忙伸手拉住,一边流泪一边说道:“小玉啊,事情还没解决呢,不能走啊,事情我都知道啊。”
“尚先生,我不该来的,这简直是自取其辱,我…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不该来这里的,你高抬贵手,放我走吧。”
别看尚良健先生,年轻时读书不行,做生意却颇有灵性,很早便跟着父亲接手了家族生意;不知怎么滴,年纪渐长之后,他又转了心肠,忽然开始走积德行善的路线了。
他根本不管这件事的苦主究竟是谁,只要孩子的的确确是尚家的种,就不能让孩子流落至别处。
不管是从家族名声考虑,还是从个人私心考虑,都不能放任这个“孤苦伶仃”的弱女子离开。
尚良健掏出纸巾,想擦干泪水,眼角却被风油精的味道弄得更酸涩了,他痛苦地眨巴着眼皮:“小玉,你放心啊,我是他堂哥,我可以替你做主。”
虽然演戏才是玉舒恬的职业,不过眼前这位尚堂哥的表演似乎段位更高一些,玉舒恬试问自己就做不到用风油精催泪。
她原本对这些世家子弟的态度都一样,此时却不得不敬佩起来,发自肺腑地感谢了一声:“多谢大哥。”
尚良健拦住想发火的尚良臣,笑眯眯地挽留:“弟妹啊,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别生气,别发火,有啥委屈,坐下来慢慢说清楚嘛,事情总是能解决滴。”
尚良臣双手环胸,冷笑:“大哥觉得她好,就让给你吧。你不是做梦都想着坐拥齐人之福嘛?呐,送给你了,赶紧拿走,慢走不送!”
尚良健额头青筋跳了跳,伸出大手,一巴掌呼在尚良臣背上,笑骂道:“尽胡说,待会给你嫂子听见,我晚上就别想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