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复心底绷着的弦松了下来,顿了顿,长话短说道:“徐贵妃一直在劝太后,催您搬往公主府去,不知您作何考虑?”
昭和也答得果决:“不去。”
姜复道:“奴婢会想办法稳住太后的。”他说完便准备告退。
“多谢公公。”昭和抿了抿茶,想起薛树那案子,于是又叫住姜复,“公公且慢,状元郎成被告一事,宫里如今可曾知晓?”
姜复想了想之前张容所言,默了半晌。
他思忖道:“陛下可能已经知晓,不然也不会派张容公公去都察院传甚口谕。”
昭和美眸微眯,蓦然起身离开座椅,肃然道:“本宫想要进宫一趟,公公也与本宫同去吧!”
她走到门外,问了清露一声:“驸马呢?”
“去练武场了。”
昭和二话不说,直奔练武场走去,清露愣了愣,连忙跟上。
昭和在偌大的练武场巡视片刻,视线停留在站在台上擦剑的沈燕寻身上,一身胡服,从容站在三位武夫的面前,端的是将门骄子的威风。
可惜,比试还未开始,就只见公主在台下开口:“先停一下。”
沈燕寻瞥向她,微怔:“公主怎么到这儿来了?”
“快点跟我进宫一趟。”昭和边说边走上台,揪着他的衣领往台下走。
沈燕寻并未挣扎,直到进到马车内,他才问公主,到底怎么了。
昭和道:“陛下已经知道薛树告蔡义的案子,已经派人去请蔡义进宫了,我们得去看看状况。”
侯府的马车出发的同时,宫里来的两辆马车也紧随其后。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他们到了天乾宫。
可不巧的是,张容和蔡义也到了,双方马车对停着。
张容行礼道:“奴婢参见公主和驸马,尔等先请!”
蔡义跟在他身后,也随着行礼。
昭和冷眼一瞥,拉着沈燕寻转身踏入宫门。
一道清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公主可是要去见圣上?”
“正是。”
蔡义余光瞥见这二人一个也没回头,不由凝眉。
薛树近期的一举一动,他和梁王都知道,他也早猜到会有被皇帝召见的一天。
起初梁王告诉他,这一切可能是昭和公主的手笔,他还不太信——公主再尊贵也是个女子,女子怎配干涉朝堂之事?
可如今,他亲眼见到她要去面圣,才意识到梁王说得对,是该警惕着她。
“公主已经出嫁,这宫里宫外的事,都不该管才是。”蔡义淡淡道。
昭和回眸,柳眉微蹙:“蔡大人是暗说本宫干政?”
蔡义眼眸一暗:“下官不敢。”
昭和美眸微眯,勾了勾唇:“就算本宫干政,也不关蔡大人一个小小司务什么事。”
沈燕寻道:“公主,何需理会他?”
蔡义出身寒门,毕生的追求就是权势和富贵,而他的毕生追求,却是眼前这两人与生俱来的。
公主刚才的话,无疑是戳中了他心中的痛处。
他笑容藏着几分轻蔑:“下官是不及驸马这般命好,生在高门,仅凭家世就可尚公主。”
沈燕寻看着对方的脸,就想起之前的梦境,梦到公主嫁了蔡义,而且又被软禁。
那个梦又长又真实,仿佛真的发生过一般,一想起来便让他心口发堵。
再加上蔡义刚才那番语气,他听了更是不悦。
他皱眉问:“公主跟蔡司务有旧怨吗?”
昭和回道:“数月前,蔡司务想求娶本宫以攀权贵,本宫拒了。”
沈燕寻紧紧挽着她的手,冲蔡义冷笑道:“想攀附权贵,那直接来给小爷当干儿子不就成了?”
蔡义闻言,脸色铁青。
此时,他感觉周身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带着鄙夷和讽刺。
望着那二人转身不再理会他时,他咬了咬牙,愤愤道:“像你这等声色犬马之辈,当然不懂攀龙附凤的妙处!与我同年的进士,他们如今谁不是在攀龙附凤?”
昭和看他的眼色又冷了几许,心道蔡义果然还是上辈子那个样子,无论是她还是怀安,都只是他的垫脚石。
姜复慢悠悠地下马车,用拂尘擦了擦衣摆,冷声道:“蔡司务请慎言,这可是在宫里。”
他也是一步步从底层升上来的,倒是能理解蔡义,却不敢苟同。
追求权势本无口厚非,但也不能不择手段,倘若人人都为权势失了底线,那这世道该乱成什么样子?
张容眼看气氛不对,忙笑着道:“皇上还在宫内等着呢,皇上怪罪下来,杂家也为难。”
正殿中,文景帝斜坐在椅上,打了个哈欠。
听到门外张容的唱喏,只见最先进殿的是昭和公主与驸马,而后是蔡义。
“月月怎来了?”文景帝诧异道,随即看了眼一旁的温旭,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