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明昭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心脏狂跳,后背生出一层冷汗,满屋寂静,只听得到他剧烈的喘息声。
黑暗中,他又看到了憎恨他的唐月盈,看到她走到辰宿的身边,耳边是辰宿的话:“一切都是月盈的虚与委蛇,从她这拿到了布防图,才得以攻破这坚号称功不可破的山头。”
原来,是这样啊……
主动和他看烟花,也不过是为了他们的计划而已……
看到了那个笑起来憨憨的护卫,为了救他,被一刀砍下头颅……
闭上双眼,那温热的鲜血洒在脸上的感觉仍无法忘记。
有人正在将他的心脏揉圆搓扁,反复蹂|躏。
悲痛而落寞的夜晚需要宣泄,动不了,只能像一只受伤的孤狼一般在月下嘶吼。
糯糯听到动静立马惊醒,试图将陷入癫狂的段明昭叫醒。
叫了两声他还是这个奇怪的样子,糯糯立马开门出去找阮时心。
阮时心刚好也听到了动静,穿者短袖睡衣就赶过来了。
“常麓?常麓?”阮时心尝试喊着紧闭着双眼,眉头紧皱一脸痛苦的段明昭。
如雨般的箭矢朝他射过来,锋利的箭头插入肉里时,他一跃而起,跳下万丈深渊……
“常麓——”谁的呼喊痛彻心扉,会是唐月盈吗?
不,不会是他,他在她定亲前夕将他绑走,毁了她的名声,还将她禁锢在寨子里,他这么恨他,怎么还会用这样担忧的声音呼喊着他的名字。
“常麓,醒醒,常麓?”
是唐月盈在叫他吗?真希望那一切都是一场梦啊。
这样关切的声音将段明昭从梦魇里拉了出来。
段明昭睁开眼睛,习惯了黑暗的眼睛,在这亮如白昼的光下,眼睛有些刺痛,下意识的想抬手去挡,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只好先闭上眼,适应了一会才慢慢睁开。
“天亮了?”他问。
“还没。”
“那为何……”会是这么亮……
话还没说完是因为眼睛适应了光线以后,他看到了面前的女子身穿一身浅蓝色的吊带短衫短裤,光洁又有力量的小腿和手臂就这样毫无掩饰的展现在他的面前,再往上瞧去,衣服的领口也是低的可怜,突出的锁骨和修长优雅的颈项清晰可见。
非礼勿视!
段明昭立马把头扭开了。
所以刚才的呼喊他名字的不是唐月盈而是救了他的阮时心啊……
“我刚才做了一个噩梦。”段明昭鬼使神差的开口。“一个让人不愿意面对的梦。”
阮时心知道此时的段明昭正是脆弱需要安慰,然而,她从来都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一个人。
只得硬邦邦的说:“人不要老是活在过去,等过几天好些了再带你出去看看大自然,心情或许会好些。”老是待在这个空间里,确实容易让人抑郁。
早知道当年应该顺便学一下心理这一块。
相处了几天,阮时心说话一向是冷冷淡淡,言简意赅,难得今天的语气里带着柔软,还有担心。
段明昭也有点不自在自己的脆弱,正好视线对上发出光芒的灯带,便转移了话题。
“这是何物?”
阮时心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回答道:“这是灯。”
“灯?”段明昭好奇的打量着。“真是特别的灯,它为什么会这样亮?不用点火吗?”
“它靠电发光,不用火。”现在用电全靠车顶的太阳能电池板发电,幸好这里的气温要比现代低几度,又正好在河边,不会太热,不然这一天的发电量还不够空调造作。
夏天还好,不知道这边的冬天是个什么样的光景呢!
“电又是何物?”
段明昭的这个问题,还真把阮时心给难到了。
倒也不是她不知道“电”的形成原理,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
里面涉及到的现代用词太多了,解释了眼前这个叫常麓的男人听不懂不说,搞不好还得衍生出一大堆的问题来,再解释,在延伸……
光是想想就很麻烦了。
见阮时心皱着眉,一副难以言表的模样,段明昭也没再追问,继续更换了话题。
“看姑娘的衣着打扮,行事作风,你不是晋国人吧!”晋国女子家教极严,像她这样大胆的穿着以及……以及……毫不在乎男女有别的行事作风……
想到这里,段明昭耳根都红了。
回想起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因为受到了阮时心的投喂,食物经过消化以后,不能吸收的,当然都要排出体外。
有这种生理反应是很正常的,问题就是,现在的段明昭是个动不了的废人。
连往床边挪一分都做不到。
紧皱的眉头,焦虑的神色,内心对自己的嫌恶和羞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