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情+番外(574)
当初那些日子他身在病中,记忆也模模糊糊,所以对阿细此人本身其实并没多少印象,也不确定自己究竟见没见过他,但后来从魏端的口中倒是听说过这个人,而且小端还说那名少年喜欢眼前这人,只是那人不肯他告诉赵珩。
这件事和那少年有什么关系?
但就在他刚想问清楚的时候,一旁沉默多时的玄霄却似是倏然间想到了什么,脸色一沉,冷声问道:“那次祭神台一役中,慕容鸩之所以会提前知晓我们的行动计划,消息是从你那儿泄出去的?”
许是内心太过震惊,说这话时,玄霄甚至都没用敬称,而赵珩也不计较,只闭了闭眼,死死捏着手中的纸鹤,默不作声。
听了两人这番话,李惜花即使没能完全理清这件事的脉络,可祭神台之事他却是记得不能再清楚的了。那一战太过惨烈,无论是丹弈风的死,还是他家阿玄走火入魔时可怖的模样,都成了他这辈子心中抹不去的阴影,现在这人却说那一战会失败,都是因为他?
“不可能,我不信你是个会出卖朋友的人。”李惜花攥紧了拳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道:“你把话说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看着手中的纸鹤,赵珩的表情有一些木然,犹如在哪儿失了魂落了魄。
“我……”
他欲言又止,紧紧抿着唇。
李惜花狠狠地皱了下眉,刚想开口,却被玄霄从背后暗暗拽了一下衣衫,又见这人对他摇了摇头,显然是知道些什么。就在此时,赵珩也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重新开口,将心中难纾的积郁向两人缓缓道来。
“我第一次见到阿细,是在荒郊的一棵大树下。那时他衣衫褴褛,一个人抱头坐在那里,我于是走过去,问他需不需要帮助。他一开始不肯说话,是在我给了他一个馒头之后才肯开口的,一边啃馒头,一边支支吾吾地告诉我,说他迷路了。”
“我见他可怜,想送他回家,然而他一听我说要送他回去,就眼神躲闪,不敢看我,我便猜到他必然是有什么难处,偷跑出来的,又看他还盯着我手里的油纸包,便把剩下的那个馒头也给了他。”
赵珩深吸了一口气,本就垂着眼眸又向下低了两分。
“他拿了那第二个馒头后,啃得直接噎住了,我又递了水给他。起初见他总咳嗽,还以为是染了风寒,遂想带他去看大夫,可他不肯,说是已经吃过药,好多了。”
“这话我自然是不信的,而他见骗不过我,才终于吞吞吐吐地告诉我,这不是风寒,而是一种大夫都不知道是什么的怪病,他是因为身染重病,不想拖累救他的那户人家,才悄悄离开的。”
说着,赵珩扯了下嘴角,笑里是说不出的苦涩。
“为了求医,那三年里,我曾带他四处辗转,去过许多地方,一起去金陵看过夏日玄武湖畔的荷花,灵谷寺的萤火虫……”
一回想起两人往日相处的种种画面,他一手握拳抵在唇边,不知怎地突然心潮起伏,竟有些哽咽:“其实直到现在,我都始终无法将他同那个心狠手辣的苍狼国主看作一人,他那么乖巧懂事,怎么可能会是那样的人?”
“我实在是想不通……”
“他为什么非要这么做?”
闻言,玄霄只神情漠然地看着他,冷冷问道:“那圣上是什么时候得知阿细真实身份的?”
略微顿了顿,赵珩黯然道:“唐门那事是你经的手,应该也知晓夜丞局密档中有详细记载过玉色琉璃的出处以及去向,我曾为祆教之事调阅过那本卷宗,在听闻阿细身上中的毒是玉色琉璃时,就暗想他的身份可能和苍狼有关,但那也只是猜测,至于后来……”
“我不清楚他是什么时候彻底恢复的记忆,也没有将那次行动的信息透露给他过,但祭神台之事后,他不告而别,最大的可能性便是他了。而不管怎样,这终究是我之过,我在明知道他身份很可能有问题的情况下,却没有跟你们任何人提起过,最后才会酿成那样的惨剧。”
说到这儿,他忽然有些说不下去了,埋头的瞬间,竟是落下泪来。
“因为我以为,三年里那么多的记忆,那么多的点点滴滴……他不会真那样无情。我还以为,用真心是可以换来真心的,希望捧着一颗真心,就可以感化他。”
“是我太过天真了……”
“是我一时心软,害了所有人。”
怪今夜月色太过明亮,让李惜花看见了那一闪而逝的银光,一时质问的话都说不出口了,怔愣之际,脑海中灵光一闪,联系之前魏端说过那名叫阿细的少年喜欢这人的话,再观这人此刻的反应,竟叫他一时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