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传--飞天(初版+终版)+番外(65)
“她的爱人非常悲伤,那个时候的他相当年轻,才十八岁,……,比你现在还要年轻五六岁。你能想象那种感觉吗?”
29、第九章 彼岸 ...
和苏感觉今晚奚朝的话都很奇妙,首次让他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他想了一下,这才说,“恩,不是很了解。”和苏停了一下,这才说,“师父感觉他可怜吗?”
“不,他不需要别人的怜悯,那是对他最大的侮辱。”
“我感觉,师父你已经不再恨那个人了。”
“也许我从来没有恨过他。能够让我爱的女人倾尽生命爱上的人,应该不是很差劲。你感觉他做错了吗?”
“错了。既然要放弃,就不要再提起。他已经放弃了爱情,就不能再有任何的牵连。当然,……”和苏笑了,有些自嘲,“因为我不是他,所以这些说话,也只不过是一个旁观者无关紧要的回答。”和苏转而说,“师父,说些愉快的往事吧。我突然很想知道公主的事情,你能告诉我吗?”
“她,……”
“她的母后熏王后,也就是殿下的祖母,十分疼爱她,所有的东西都给她最好的。而她可能是王朝中对神宫中的资料还有剑术等等的一切最具备学习天赋的人了。在她十二岁的时候就可以阅读神宫古卷,并且自由使用那种文字。和你一样,她也很喜欢切割宝石还有用葡萄酿酒。”
和苏听着一笑,“听起来是个格格不入的人,与禁宫。”
奚朝点点头,“对。她还喜欢种植红色蔷薇花,还有,……,其实她最喜欢红莲。她的衣服,披风,全都是织锦上面绣着火红的莲花,甚至是,她的佩剑,都雕刻了红莲花。她还用莲花提炼一种香精,用来熏香和提神用的。”
“是吗?”和苏听到这里,眯起了眼睛。
“是的。”奚朝看着和苏。“她还有一件自己绣的嫁衣,不过却没有穿过,以后就放在熏王后的一个樟木箱子里面,据说可以百年不腐的。”
和苏的眼中的瞳孔突然一缩紧,他问,“师父,公主的那个孩子呢?”
“死了吧,我也不知道。”
“那,公主爱上了谁?”
“我不想再提他的名字了。”
“师父,说话要说透彻。”
“那就没意思了。”
翊宣走到东宫大殿外,禁卫军都不自觉地让开了道路,可是到了内殿外面,却受到了神宫卫士的阻拦。
翊宣沉稳地说,“让开。”
迎上了那些人的刀剑。
“殿下,到神宫去吧。你和郑王永远不可能同在雍京的。还是那句话,感情无法经受王权的考验,其实也不必。如果你真想起兵,不论胜负,你心中的那份感情就真成了永远的回忆了。这样虽然很美好,不过,我还是认为世俗一些的感情比较容易接受。”
和苏笑了,“不像你说的话。”
“是吗?”
“是的。我还记得神宫祭祀传承时候的誓言,……”
忠于你的子民,忠于你的主君,忠于你的信仰。
……,然后,你会得到永生。
奚朝缓慢地说了出来,然后他笑了。
“忘了它吧,和苏。我的师父还没有参悟,或者说我们还没有参悟。那不是永生,那是死亡。”奚朝的脸隐在炉火的阴影中,“虽然我相信无人永生,但是我也相信,爱,可以使人获得永生。”
“死去的人,在爱人记忆中,得到永恒的生命。”
外面一阵刀剑的声音,奚朝笑了。
“是郑王来了。过去的苦难也许不是那么容易原谅,但是你却得到了你父亲最梦寐以求的东西。如果他真想杀你,他完全可以任由你再次反出雍京,然后名正言顺的将你斩杀。那样,没有人会责怪他,即使后代的史官也不会,因为也许你的名字都不会出现的郑史中。”
“你父王临终前软禁你,只是因为他不能给你机会要你再次选择,他为你作出了选择。只因为你说了,那是你的爱情。”
“去吧,到岐山去。”
“三个月后在岐山神宫会有新王加冕的仪式。把七和剑放在他的手中,为你的爱人戴上王冠,……”
“然后,就是,祈祷。”
翊宣闯进来的时候,看见和苏的手指抚上了奚朝灰白的眼睑,为他合上了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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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十章 岐山桃花 ...
第十章 岐山桃花
翊宣拉住和苏冰冷的手,看着躺在那里的奚朝,问了一声,“发生了什么?”
和苏站直了身体,长出了一口气,“他死了,在说了一大堆的谎言后,他终于死了。他告诉我他有些奇异的少年时代,但是他忘了,他把他的少年时代作为故事已经对我讲了三遍了,每一次都是一个全新的故事。这让我无所适从。”和苏无声地一笑,“不过他要说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翊宣看着和苏笑着,可是忽然背过了脸,呼吸声音都变成了抽泣声。翊宣没有说什么,拥住了和苏。
先王梓宫停在无极殿中,守灵的后宫妃嫔还有王公大臣都有各自的毡棚,在举哀过后,他们都在里面休息着。二十多天下来,原来的悲怆气氛早就淡了,就是有来吊唁的人,人们也只是哀嚎,要哭也早就没有了眼泪。后宫的女人们担心明日的命运,因为她们会一概被送到城外的寺庙中,而这已经显示了新王的仁慈,在大郑开国的几十年中,先王驾崩之后,除了新王的母亲,剩下的妃子一概要殉葬。
总有不同,暖阁中是翊宣还有和苏,宫监刚摆好一小桌的茶点,王征就走了进来,他的手中拿着一落奏折,都是蓝底蒙了白皮的。王征跪了一下,站起来后,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和苏知道这是忌讳,手中拿了一块红枣酥饺站了起来,对翊宣说,“我出去看看。”当他走过王征面前的时候,王征躬身退后,让了一步。
和苏坐在禁宫最高处的阑干旁,把最后一口酥饺放入嘴中,身后披上了一件厚厚的披风。和苏回头一看,是翊宣。
“怎么这么快?”和苏笑着说。
“你一出来我就过来了,只是找你需要一点时间。”翊宣说着挨着和苏坐下,“在看什么。”
“无极殿的那些人嚎的我头昏,可是又不能让他们停下来,毕竟是先王大丧,需要这些排场。滑稽的哭声,没完没了的念经的声音,还有法器和香火的味道,仿佛都和悲伤没有什么关系。”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这是人之常情。”翊宣顺着和苏的眼神看着远处。
那是雍京,禁宫王城外的雍京。一片黑鸦鸦的民房之上,已经升起了袅袅炊烟。早春已经降临雍京大地,树杈枝头都有些细微的突起,已经褪去了隆冬的萧瑟。
“和苏,也许就是因为这样的人之常情,人们才能继续生活下去。又是春天了呢。”
和苏听着,拍了拍翊宣的肩。“说的是呢。等父王大丧一过,我就带着奚朝大人的棺椁去岐山了。”
“还是要走?”翊宣没有看和苏。
“对。奚朝说的对,我们不能同在雍京,那样对我们都不好。”
翊宣没有反驳他,笑了笑,“父王的梓宫就要葬入怀陵了,最后去看一下吗?因为之后,所有的地宫还有灵寝都要封住了。”
“不了。他们需要宁静。对了翊宣,……”和苏看着他,“你听说过夕阳公主吗?”
翊宣仔细想了一下,最后摇头,“没有,从未听过。怎么?”
“哦,没有。偶尔听到人们说起她,却不知道,所以问一下。”
“是最近几朝的公主吗,问一下连城姑妈她们,她们也许会知道。要不,就只能看后宫的旧档了。”
“算了,不外是一些脂粉事。”和苏的手指摩挲着翊宣的颈项,“翊宣,一个人的时候,要自己保重。”
“我知道,和苏,你也一样哦。”
朝阳升起的时候,照着和苏的脸颊上,都染上了红晕。
和苏纤长的手臂拉下了翊宣的头。
他的唇还带着方才喝进去的青茶的味道,和苏的舌尖扫过翊宣的唇角。
低低地笑了。
清澈可见底的山涧从高出落下,汇入一条水道,缓缓地流淌着。这里就是月牙泉,和苏把昊秀远葬在了这里。派人带了音讯给西疆的昊王,而昊族也是先王去世,承袭族长的是秀远的哥哥,一个软弱而凉薄的人,他断不会为了一个已死的王弟而挑起与大郑的争端,所以一切都平息了,边疆也不会有战火。和苏感觉秀远也不会想见到他的那个王兄,所以就把他葬在了岐山,虽然有些遗憾。
和苏把手中的酒壶倒空了,在把另外两坛摆好,淡淡地说,“那里冷,这些酒不用省着,喝完了神宫有的是,我再给你拿。秀远,……”和苏拍了拍那块没有字的墓碑,就像跟老朋友道别一般,转身走了,“……,保重。”
三月雍京,桃花总是开的最绚烂的时刻,而岐山这里则很少见到那样轻薄的颜色。下了一场雨,虽然有些凉意,映衬着岐山的须弥杉木的绿色愈加得厚重,就像被潮湿的空气晕开的水墨。
和苏回到神宫的时候,外袍已经潮了。
他刚想解开领子,背后一双温热的手为他解开了披风的丝绳,和苏一笑转过身来,“你怎么来了,神宫的禁卫军好像没有换岗。”